贝拉神秘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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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向通往大森林的路上,悄悄地把白石子一个个地丢在沿途的路上。夜幕降临了,两个孩子孤独地呆在树林中。明亮的月光照在林间白石子上,这一颗颗白石子反射的月光,像灯标一样,指引两个孩子。
这是我儿时读的《格林童话》中的故事。
不久以前,有个女人,因为未婚夫在新婚之日死了,她悲痛欲绝,想要追随他而去,于是她让自己的鲜血染红了一个故乡的早晨,但她终在去天国的路上被驱赶了回来。
之后的某一天,她的未婚夫托梦给她,他让她去找一片神秘花园,他说:“亲爱的,去找那一片神秘花园吧,那是人间心灵的净土,走进它,不带一丝杂念地走进它,你会忘掉一切人间的忧伤,立刻像小仙女一样快乐,而我会在花园的出口处等你。”
“告诉我,亲爱的,告诉我,神秘花园在哪儿?”她急急地问他。
“在遥远的森林里,它藏在森林的风中,那是震撼人的光影,色彩和旋律,但你一定能够找到,寻找到了它,也就抵达了属于你自己心中的神秘花园,去吧,去吧……”
她霍地从梦中惊醒,忙起身来到书房,她打开电脑,迅捷地在网上搜索起“神秘花园”……
她有过这样的经验。
那一次,她还住在他们位于曼哈顿的顶层公寓里,也是她的未婚夫托梦给她,说在火光硝烟中给她写了E-mail,落下了生命最后的留言,果然,她从梦中惊醒后就跳下床,急急地打开了电脑,天哪!那一行字,清晰的字奇迹般地在银屏上出现了,她一百遍一千遍地读着它:“亲爱的,永别了,我爱你”,她抱着电脑,失声痛哭起来……
“亲爱的,我看见你的留言了,可是,你看见我了吗?我就坐在电脑前,你常常坐的黑色皮转椅上,告诉我,你在哪儿,你的游魂漂在什么地方,我怎么触摸不到你,为什么你不带我走……”她连连唤着爱人的名字,哭诉着。
而这一次,她又找到了,几乎是一搜索就找到了,对,“神秘花园”诞生在遥远的挪威森林,那是一支治疗人类心灵创伤的乐队。
是啊!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每当陷入痛苦、绝望或颓废的边界,就会寻求那一方净土,以舒缓情绪、寻求心灵的平静和安慰。这隐藏于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净土,就是“神秘花园”。
可是,我真不知该如何去找寻,但我已明白首先我要真正置身于挪威的森林,才能完全进入“神秘花园”曲径幽处的胜景,以发现自己内心的神秘世界。
挪威的森林,在地球的极地。
命运要让一生都在沧桑漂泊的我,与那一片陌生的极地结缘,纯粹而强有力地去撞开那一片遥远而神秘的森林花园,在天国爱人的佑护下,以一个小女子的柔情柔体,写一部真正发生在挪威森林里的心灵故事。
这才是我千里迢迢来到挪威的真实原因。
到达奥斯陆的次日中午,我一个人漫步在海水碧蓝的奥斯陆湾,四周的山野在一片金黄与翠绿之中,太美了,如仙境一般;这里环山面海,林中大小湖泊镶嵌其中,北极光的美,深入高山的格壤格尔峡湾以及特隆海姆一带,无不具有一种天然极致之境的意味。我知道,眼前那绵延不绝的森林,对于我具有怎样的意义。
我套上耳机,倾听《神秘园》那天国般神圣而灵动的旋律,听着听着,我的泪就溢了出来,我不再走动,席地而坐,仰望苍穹,我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对我说:
到哪里去找对灵魂的敬畏?
到哪儿去发现通灵的阶梯?
到何处还能享受到这应该端坐静穆乃至于匍匐倾听的乐曲?
我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灵魂倾听这天籁之声。
等我睁开眼睛,我看见在无垠的沙滩上,有一只雪白的猫正朝着我流连地张望,发出动听的叫唤声。
“好漂亮的猫,你是不是这城市的使者,向我表示欢迎啊!”我向它招招手,微笑着看着它,它的眸子是蓝黑的,但整个眼睛呈一片草原黄绿,且略带几分幽怨。
它摇晃了一下尾巴,然后停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哪儿见过呢?在哪儿?我努力回想,却一时又说不上来,于是,我站起来,朝前走几步,又一次微笑着向它招招手,然后一把将它抱起。


第一部分寻找“神秘花园”(2)

它发出一种叫唤,眼神仍是那般哀怨,我直觉它一定是饿了。
我放下它,从我的双肩包里寻找着什么,但偏偏除了矿泉水外,能吃的什么也没有,我一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个小超市,凭我的生活经验,我知道那儿一定也有出售给狗猫吃的食品。
我背起包,抱着它来到了店里。
我拿了一盒猫罐头,也拿了一些自己想吃的食物。然后走到帐台前。
付账的时候,我放下了它。
谁知等我在信用卡帐单上签好字,拿着塑料袋转身的时候,它早已一溜烟而去,我追赶着,在金黄色的阳光下,是那湛蓝的海,那翠绿的山野,我奔跑着,一切,美的就像在童话世界,大自然的一草一木在我看来都是有灵魂的,我需要森林来抚慰我受伤的心。
在挪威的日子里,我在森林中租了一个木屋,这是真正的全部都用树木搭建起来的建筑,从外墙上就可以看到,它由树的圆枝干(被一个个堆积木似地)堆上去的,每年从森林里砍下来的那些树干,能建造许多森林小屋呢!木屋里面的家具陈设也十分简洁,大床,桌椅都是用原始的大树桩做成的,没上油漆。整个人好像进入了桑拿浴室一样,不过,不同的是木屋的空间很大很大,还有墙是有弧线的,木头的色泽有点偏深。
放下我的行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借了一辆车,开着它去了超市,采购完大量的食物用品后,我才打开我的微型手提电脑……
是的,此趟森林之旅是有使命的,我要在挪威的森林完成《9,11生死婚礼》的续集。
那些日子,森林里常常下雨,我是一个喜欢雨,喜欢水的人,于是我赤着脚像个小女孩般忘乎所以地冲进狂泻的雨中,让自己全身上下湿个透,我总是嫌瓢泼的大雨还不够大不够烈,我边跑边仰起头让豆大的雨打在自己的脸上,我没有痛的感觉,我已经没有痛的感觉了,任何痛在我这里已经没有感觉了,因为我的知觉早麻木了,我的心早已千孔百殇;跑累了,我就伫立在森林的雨中,任凭狂烈的雨肆虐着我的生命。
几天以后,我坐在掌声如潮的观众席里,热泪盈眶,我随风逝去的爱人啊,我看见你的灵魂就在这《神秘花园》曼妙的音乐中飘扬。
果然,蜚声国际乐坛的挪威音乐组合——“神秘花园”乐队,引领着每一位爱乐者伴着恬畅幽美、宁静深沉的旋律,轻舞飞扬到音乐的“神秘花园”里了,欣赏花园中那或许永远都不会绽开的花朵——它含苞欲放的样子,却很令人心动。
挪威著名作曲家罗尔夫·洛夫兰与来自爱尔兰的小提琴家雪莉的经典组合是“神秘花园”乐队的灵魂,他们那种融入古典、集挪威和爱尔兰民乐于一体的罗曼蒂克式的音乐,极富于魅力。
罗尔夫多年来一直苦苦追寻属于自己神秘花园中的音乐。后来,出于对罗尔夫音乐理念的充分认同,著名的小提琴家、都柏林乐团的一流乐手雪莉也加盟神秘花园了,这一举动被认为是“音乐情感上的一种撞击”。这一年,罗尔夫和雪莉代表挪威,参加了欧洲电视歌曲大赛,并凭借一首只有24个单词的乐曲《夜曲》,荣获大奖。由此,罗尔夫和雪莉梦幻般的组合使“神秘花园”乐队真正走入欧洲,走向全世界。
记得我描述过的《格林童话》里两个被父母抛弃在森林里的孩子与一颗颗白石子吗?
当人们聆听“神秘花园”乐队的《白石》专辑时,每一首作品就是一颗投在森林里闪光的白石子,领着你到达那片你梦萦的绿洲。
借助音乐重拾自己,忘却忧伤;借助音乐的力量寻觅到自己内心那片神秘的花园。
《神秘花园》的旋律是那铭记着我们的过去,以及将迈向我们未来的脚步,追寻浪漫曲、活泼的赛尔特歌曲、抑郁的韵律以及一个音乐万花筒中震颤的色,光,影和梦。
我被乐境中那如此真实的冥想和追寻内心的这一方式强烈地撼动了,一次又一次,一夜又一夜,那深深感染人的乐曲,在我晶莹的泪花里消融……在心醉的抒情中,我迷失在神秘的丛林里,漆黑的看不到天,找不到出口,沉溺在这样的暗夜中,象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路边大树的阴影下,静静看路旁人来人往,别人看不到他他也不想被看到,因为害怕,因为孤独,只有把自己躲藏在虚幻的盒子里,受伤的心才能感到一丝安全。
孤独的心飞到了“神秘花园”的诱惑里,因为她的音韵空前绝后地具有辐射到芸芸众生心灵的感染力和凝聚力,那份深沉、宁静和安详把我引入了一种神秘奇异的境界——那是天国的爱人所创造的非凡音乐之境。
每一次,在醉人的音乐声中,无论我面对着奥斯陆湾大海的波涛,还是我独自地裸着倦慵地倒在床上,素面朝天,我都在寻找我的神秘花园,属于贝拉的神秘园在哪儿呢?
贝拉,你的神秘园在哪儿?
告诉我。
贝拉的身体就是花园里那一片肥沃的土壤,而贝拉的灵魂则是园中那永不凋谢的,含苞欲放的花。
此时此刻,我的耳畔久久回荡的是艾伦·金斯堡写给他已故的西藏老师诗中那段名句:
我领悟了海
我领悟了音乐
我想跳舞
是啊!我想跳舞,在挪威的“神秘花园”里,我像女巫一样挥起云一般的衣袖,在入夜的通道口忘情地舞蹈起来。


第一部分脚趾在舞蹈(1)

“那是一双我从未见过的美玉般精致纤秀粉嫩的金莲,闪着藕一般的蔷薇色的光晕,一排娇艳欲滴的脚趾是那么整齐绝美,套在黑色的凉鞋中,沾上雨的湿润,可谓造物主的一大极品。”
《九一一生死婚礼》出版后,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读者会有这么大的感怀?因为我从不奢望以自己苦难的激情去打动别人。看到有太多读者深深浸染在我悲伤的爱情中,我一时竟不知所措,这是我万万料不到的,他(她)们为我流泪,宽慰我,好像比我还痛苦似的。
那次与母亲打完电话,寂寥之中,我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笔记本电脑,想上网看看世界上无时无刻都可能发生的什么重大事件,因为我在“世外桃源”里已久,对外界一无所知。
当我看完新闻,又习惯性地打开我的E-mail信箱时,天哪!我的电子邮箱竟遭“轰炸”了——— Hotmail上有三百多封信。我吓得直哆嗦,不敢打开它们,好像打开信就意味着要打开自己一颗伤痛的心。
过了一会儿,John从外面回来,我说:“John,我怎么办?我突然收到三百多封陌生人来的电子邮件,要不要看?”
“亲爱的,一封一封打开它们,我猜想一定是你的读者。”于是,在奥斯陆繁星闪烁的夜晚,我打开了……
我读每一封信,如窥每一颗心,透过字里行间我明白了,原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渴望一次真正浪漫的邂逅甚至体验一次像我这般完美的“偷情”过程。
不错,我梦断“九一一”的生死爱情就是从偷情开始的。它不高尚,是吗?但你不得不承认在这你贪我爱背后的凄美,以致演绎到最后那空前绝后的极致。
人凭什么寄居在这世上呀?
我以为,最值得可怜的不是世俗意义上的穷人,而是爱情穷人,以及那些口袋里装满钱的精神贫瘠者。
在那么多读者给我发来E-mail前,也就是在我的书尚未出版的时候,我就收到的第一封读者的来信,它寄自于一位在北美的华裔油画家,叙述的又是一幕电影般的场景。
“贝拉:你好!
你让我找了整整二十年。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永远不会知道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
算下来,那年,你十六七岁吧,那是一个夏季的雨天,我在淮海中路上走着,穿着一件那年头挺时髦的大地牌雨衣,夹着一个画架,匆匆而行,说实在的,那些天我的心情很糟糕,因为我失恋了,我心爱的女孩去美国前向我提出了分手,尽管我那时已有妻儿,但不可否认这女孩在我心中的份量,她是我朋友川川的妹妹,我几乎是看着她出落成袅袅婷婷少女的,她成了我艺术视觉中美的化身和创作的源泉,可是她走了,匆匆忙忙就走了。我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黯然的眼睛导致了笔下的色彩失去了它的光辉。
可那天走到淮海公园的时候,我竟然被迎面过来的,一把花伞下的一双玉足深深吸引了,那是一双我从未见过的美玉般精致纤秀粉嫩的金莲,闪着藕一般的蔷薇色的光晕,一排娇艳欲滴的脚趾是那么整齐绝美,套在黑色的凉鞋中,沾上雨的湿润,可谓造物主的一大极品。
这双玉足一下子激活了我的创作欲望,我似乎可以从它透明般吹弹可破的皮肤里感觉到血液在汨汨地流动,回旋着流向你青春的身体。我们迎面走过,伞遮住了你的面容,我停下,回过头去,只看见你从雨中淌过的背影,我跑向对马路,往前冲出几十米,然后又折过来,再一次与你迎面走过,我还是没有看清你的红颜,我好奇,长有一双如此绝妙玉足的女孩究竟是否漂亮,就这样我反反复复地在马路两头窜来窜去,直到你拐进淮海中路115弄,我才看见你收起雨伞,露出你的脸,一看还真吃了一惊呢?你忧郁的眼神紧抿的红唇,一付冷冷的高贵的气质,瞬时紧紧地抓住了我,天那!简直就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我喜出望外:上海滩的弄堂里竟躲藏着一位这样超俗绮丽的女孩。
我记住了你走进这条弄堂的5号,之后的日子,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来到这儿,期待在这弄堂里与你邂逅,可是你像我幻觉或梦幻中一闪而过的影子,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很长一段日子里,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真实地出现过,但我的眼前再也挥不走这双玲珑剔透的玉足,我以后的生活中阅过美女无数,却再也没有看见过有哪一位美女能拥有一双如此曼妙的美足。
没多久,我去了美国留学,在美院求学期间,受灵感驱使,我把印记中那一幕故乡夏季的雨中,一位躲在伞下的婉约女子的玉足画了出来,在毕业作品的展览中,我的这幅画获得了极大的轰动。
于是,你的这双玉足成了我的一个情结,每次夏天回上海,走在淮海中路上的我总是低着头,找寻那一双美足,可是再也没有惊喜(别取笑我,贝拉,艺术家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


第一部分脚趾在舞蹈(2)

前几天我公差在北京,一个下午,我应邀去一位编辑朋友的办公室坐坐,在他的办公桌旁,正是你的这本《九一一生死婚礼》的样书,书的封面上是伏案低首的作者像,我一下觉得作者的脸好面熟,但又无论如何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我向朋友要下了一本样书,晚上躺在香格里拉酒店套房的大床上看了起来,看着看着,那双二十年前的玉足又突然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的,这不就是那个一把花伞下的女孩吗?书中也写到了她少女时代在淮海中路舅舅家的情景,长大之后果然千般情态惊人心魂啊!竟演绎出一幕这么刻骨铭心的跨国恋情,我激动得在床上跳了起来,那真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给你写这封信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你漠然不知的事,并且期望你能了却一个画家的情结,使我能有荣幸为你的美足留下艺术上永恒的诱惑。
淌过了生死婚礼,你的生命再不会有无法承受的苦难了,对凡夫俗子而言,苦难只能是挡不住的灾,但对你我这样的艺术苦行者来说,它成了人生的财富。
当年淮海路上撑着一把花伞的少女,成了怀念中遥远的一个时代……
读完这封信,我哭笑不得,我揶揄自己,为什么我的人生轨迹总是一部部小说,或是一幅幅画面,别人碰不上的故事都让我给碰上了。
我给他去了回信,我说:“……天哪!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更没有自信,在你的面前翘起我的这双脚,这双已经不是当年的蔷薇色金莲了——我相信已烙上太多岁月的尘埃。而且,我现在痛苦难当,连脚趾都在哭泣抽搐,岂能爬得上睡美人的床塌,摆出优雅的脚姿?
大画家,请保留你印记中的美好吧,也许你当初轰动一时的那幅画是最美和不可超越的,人,不必了却某些情结,艺术的最高境界是遨游在想象的海洋里而永不达彼岸。
一个已漂泊到挪威森林的女人”
信传出后,我傻傻地望着自己的那双玉足,思潮如涌……
在所有爱过我的男人中,唯有格兰姆是真正迷恋我的脚的,他曾一次次吻湿我的十个脚趾,抚弄它,摩挲着;甚至有时在做爱的时候,还不忍将它舍弃,将一双玉足放在自己的手心,脸颊,胸脯和唇上,他一直惊诧,脚怎么也能长成这么柔软,如丝绸般光滑呢?他称它是极品。
在我们曼哈顿公寓床头的调光灯下,在叩击心房的如泣如诉的旋律中,我总是从案头那些堆积如山的中国当代文学理论书中抽出某一本来看,什么《文学观念的新变》、《批评的风采》、《赏雅鉴俗集》、《文学论争二十年》、《观潮手记》等等。
看的时候,我习惯半躺在床上,很随意地弯曲着自己的腿,或架起二郎腿,神思随腿儿一起摇晃悠荡……而好多次,一头埋于工作中的格兰姆从书房出来,在走道上无意中瞥了一下正在床上看书的我时,往往受不了我跃然在床上那脚趾舞动的诱惑,他总要走进来,随后猛地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两只脚,从脚趾吻到脚裸,甚至是脚趾间的隙缝处,弄得我痒痒的,灼灼的,湿湿的,烈焰总是从脚趾升起,燃烧到中心岛的那一片雨季。
能够欣赏女人脚趾之美的男人,是真正懂情调的,同时也令自己在高贵女人原始情欲的激浪中迷失。
你知道那种看上去很高傲很有教养的女人,骨子里不可救药的风骚吗?
你领略过那种昂首走在街上,目不斜视的,冷艳的女人,在床第间却烈焰一样的激情吗?
我只知道,从女人脚趾窜出的火焰才是最烈的,它贯穿了裸身而经久不息。
如今,脚趾上灼热的感觉依旧,可爱人离去的脚步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在奥斯陆的生活几乎一直徜徉在森林,海滩,林中湖畔和一望无际的山野间,以及在木屋里足不出户的沉思,弹琴或写作,终日与孤独相伴。
这座城市太美妙了,与其它欧美国家不同,它没有林立的摩天大楼,街道两旁的房屋也大多只有六七层高,更多的是一些传统的木屋。这真是世界上保留着原始自然风貌最多的城市,绝对是个未被污染的纯净都会。
在大自然的浸润下,在音乐的《神秘花园》中,那些灼痛我的烟云往事,渐渐地得到了一种消溶,面对满天的繁星,我在寻找自己四方采撷的鲜花,恍见水中,长纱衣载着我入梦,我像洁白的奥菲丽娅,如森林里那朵可爱的百合,我的心从悲痛欲绝滑向了一种平缓的沉淀里,我静静守候我的木屋,呵护着藏在森林风中的一颗心灵。


第一部分脚趾在舞蹈(3)

每天,John都会从纽约给我打来几次电话,他从挪威回到长岛后,仿佛那颗灵魂就缠绕在森林的树枝上一样,关怀着这儿的一切。当纽约暮霭的余晖褪尽之时,晨曦已悄悄照入了我的故乡上海,而奥斯陆则在一片午夜的黑色森林里,太阳的光华就这样在地球上昼夜不落———John的声音正是带着这不落的暖意,让一颗忧伤的心沐浴在他情深似海的热浪里。
我每一次接电话时,总习惯瘫在床上,敞开着的睡衣几乎遮不住我的身体,有时,我就悄悄褪走睡衣,露出光滑的裸身,多好啊,倦慵着,舒展着,我感觉倾听到了那穿越海洋的声浪,气息中夹杂着野草的味道——仿佛自己的肌肤也深深呼吸到了。
但好几次,因为感觉心中阵阵灼痛是从他那一头的纽约袭入心怀的,当初,那“轰地”一声巨响不时地会在我的耳际奏鸣,眼前更挥不走纽约半空中的那团硝烟浓雾,我实在难以忍受“大痛大祭”之后的落寞,就表现出万般小女人的任性,朝他莫名的赌气:
“你不用再打电话来了,我不要听纽约的声音。。。”
“我的美国爱人已经死了,我再也不要找什么美国爱人了。。。”
“放弃我吧,饶了一颗受创的心,你知道的,我心中的爱情之塔早已经在‘911’中毁灭了。。。”
“John,,别这么发疯地爱我,好不好?好不好?你的爱对我来说,真是一种压力,一种身与心的挣扎,你明不明白呀?”
“John,原谅我,原谅我,我不能爱你,你比我大19岁,你不能陪伴我到生命终点的。不行,我不能爱你,我再也受不了爱人比我先离开这个世界的打击了……”
每一次,我的这些无情的话都惹得他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我可以想象到那一刻他捂着胸口闭上眼睛,一付心疼难当的神情……
而我握话筒的手在长时间中变得僵直,一边为某种伤心泪流满面,一边注视着某一处——介于过去和未来间;尽管心灵渗透了苍凉,却为他的爱所温暖,清洗和拯救。
临睡前,我总是瞑目合掌,试图把给我恩惠的John刻进我的心中。
无可否认,在邂逅的男人中,John的人格魅力是最吸引我的,他其实要比我爱过的任何一个男人出色,更有大丈夫成熟的风范,他整个心灵都散发着阳光般灼热的光辉。他经历过不少苦难,除了“9·11”噩梦般的早晨外,他的大半生一直生活在哀伤中。
童年时代,他当传教士的父母在北非一次传染病中相继去世,记得在接到父亲死讯时,少年的他不忍心立即告诉祖母,而等了5,6个小时之后,才读信给祖母听,因为祖母患白内障的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由于信的字体潦草,一些字他不认识,他便在祖母的手心上比划着,祖母悲恸欲绝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他的童心。
“亲爱的,你不知道,每一次想起当初读信时,握住祖母手的感触,直到此刻,还觉得自己的手一阵透心的冷寒呢。”他曾这么说。
我想John灵魂的幼弱萌芽,应该就是祖母晶莹的泪花。
在祖母弥留之际,John正好要出席由小学组织的万人庆祝伊丽莎白女王登基仪式后的大典,他迟疑着不想去。
“这是臣民应尽的义务,去吧。”祖母神志尚清晰。
他被这句话赶出来似的。
等仪式一结束,便立刻不安起来,一边嘴里念叨着“奶奶不能死,等我回去”,一边脱去沉重的黑皮鞋,提着它,光着脚一路飞奔着回家。
那一刻,在一望无际的苏格兰茫茫草原上,哀痛就像一阵狂风暴雨向这位少年铺天盖地侵袭而来,湿透了整个身心……
“奶奶,奶奶,我回来了!”
“是吗,还早呢!”祖母口齿不清地说,眼泪滚滚而下。
当晚,祖母就去世了。他也被叔叔接到了美国德州,从此永远离开了他的苏格兰的家乡。
这些都是他在电话中向我描述的情景。
可是,他把这一切承受过的苦难都沉淀到岁月之河里了,拾起的是生命的坚强,阳光下昂首的步伐。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John有我父亲的影子,从他站在上海虹桥机场边防检查口含泪与我挥别开始,这个男人就会强烈地让我思念起我的父亲,他目光中的沧桑感与父亲是那么相似,他们看着你的时候就仿佛要令你直驱男人苍茫大地般的内心世界;John性格中充满阳光气息的豁达和乐观也怎么与我的父亲是那么相像,他的那双大手轻轻在我肩头落下的温暖感觉更与父亲如出一辙,少女时代,每一次我伤心哭泣的时候,父亲总是那样的,在我的纤弱的肩头轻拍几下安慰我……
但每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就会被自己立刻否认,一个中国男人,一个美国男人,怎么会呢?而且,我根本就没有恋父情结,以往的几次恋情对方不过大我几岁,那个东洋美少年海天还比我小5岁,我一度还怀疑自己的母性情结呢!
不管怎样,我和John是两颗受伤的心,我们要扶持着走过这段沼泽。
真正活着并爱着的,远比去上帝那儿的要困难的多。



第一部分苦魂与欲火(1)

上帝啊!我原以为自己肉欲的美早已在浓烟火光里被弄得支零破碎了,但到此刻才知道它并没有泯灭。在日后,苦魂的每次疲软倦怠间隙,情欲的火花都在隐约闪现,完美凝炼着精神的欲火,彩虹般地飞架于心中那一片爱情的天宇。
我再没有过性爱,从我在黄浦江畔重拾自己的新生开始。
回想上一场梦一般的人生中灵欲交缠太多了,十五年苏醒的青春竟先后与三四个男人发生过死活纠葛,而且,又跨越了三个国度,一切灾难都是从自身欲望开始的:阿根的发疯,海天的死,格兰姆的生死婚礼以及John的彻底坠入情网。
然而,那个浦江血色的晨曦,染红了一个新的生命,亦流失了我的情热,从此我纯净如圣女一般。
我的心灵进入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状态,每天清晨我起床后,就会去森林里走走,那一刻的我,忘却了所有的悲伤,完全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了。我哼着苏格兰的民谣,感觉自己像处女一样在歌唱;我诵着席勒的诗:“欢乐,你美丽神耀,乃天堂之女。我们被火光沐浴着,美妙地踏入你的圣殿。你的魔力能重新聚合,所有被严酷习俗所分离。在你温柔的翅膀下面,一切人类成兄弟。”耳际回荡着贝多芬那气势磅礴的《欢乐颂》,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心灵一下子就升华到某种大境界里去了,我仿佛看见一轮温暖的夕阳从容抚摸着眼前的世界,顿时,自身的爱与怨在一遍一遍被我掀动中,如尘沙从我身上纷纷而下,痛失个人的小爱之后,我的心灵开始追寻一种人类博大的恢宏的情感。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那是谁的声音越过丛山峻岭从遥远的云端飘来?
多么纯粹的声音,纯粹的自然以及纯粹的精神,我要说是那片看不到尽头,绿满我视野的像迷宫一样的挪威森林以及“神秘花园”扣人心弦的圣乐净化了我。
奔出森林时,我能感到自己雪一般细腻的肌肤已染上了水色,我伸出两只手臂在风中飞舞,一只手握着跳跃的灵魂,另一只手为情感曼舞,每一个手势都盛满了天堂和极乐世界的许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也不要,真的,什么也不要。
人生本是一列夜行火车,心灵之窗笼罩在一片茫茫夜色中,在某个刹那,一束亮光透过车窗照进来,骤然让我看见了凌乱的车厢,明白了自己的位置,看清了格局……茫茫然不知所措的心豁然开朗了,我用手指触摸自己湿润的头发,潮湿了,潮湿的感觉一直从周身蔓延到我的眼睛和生命之河,我为那片静卧在大地的神圣情感的草地而泪湿,女儿身的原欲正撕裂般地从我的身子里分离出去。
不是说欲火是罪恶,不是的,我一直赞美人类爱欲的燃烧,它是爱情世界最缤纷的一道光亮,而且,走进爱的神秘园,我更感受到它是那么不可遏制地在我生命中奔流不息。
不是吗?我原以为自己肉欲的美早已在浓烟火光里被弄得支零破碎了,但到此刻才知道它并没有泯灭。在日后,苦魂的每次疲软倦怠间隙,情欲的火花都在隐约闪现,完美凝炼着精神的欲火,彩虹般地飞架于心中那一片爱情的天宇。
尽管如此,我渐渐觉得它在我心中碧波荡漾的神圣之爱前,那种迷人的光晕在缩小,我第一次认识到所谓欲望就是擦亮一根火柴的过程,身体是一块待引燃的木头,而爱情就是那刹那的火焰。人活着,需要那样的火焰,但更需要那种人类的神圣大爱,它通向苍凉的大海,穿越寂静的群山,它种植在人的心灵荒原,它好远好远,好大好大,无边无际,生生不息。
女人的爱欲之路,究竟有多远呢?她也会走远,走远就意味着死亡。
我记起一部日本电影,名字好像叫“感官王朝”什么的,它是我至今以来所看到的对女性欲望导致死亡诠释到最淋漓尽致的,我一直不敢否认,这部电影是我在感官上对女性直欲的深刻启蒙。我深信绝多当了一辈子女人的,都还不知道女儿身一旦滑向性的极致时便是死亡的阴影来了,女人的欲望成了世上最无边无际无尽的东西……
想当初,羞羞怯怯的我,在东京新宿影剧院看这部影片时心惊胆战毛骨悚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日本女人在性追逐上的疯狂渴望真是跌进了深渊,无可救药。
的确,日本女人对性的极乐有着永不餍足的欲求。当这样的女人遇到一个同样热衷于性的快感,而且完全为她着迷的男人时,两具交合的身体就在极度的鱼水之乐中不可避免地滑向最后的悲剧,真正应验了“欲仙”之后的“欲死”。
我的眼前不断闪现着这样几幅春色无边的画面。
画面一:
当她,一个叫阿町的初入风尘的女子,在凌晨时分辗转难眠时,一个女人钻入她的被窝,开始抚摸和挑逗她。在遭到阿町的拒绝之后,女人带她从门缝中窥视老板娘为一个名叫阿吉的俊男穿衣并做爱的场面,她看呆了,阿町本身有着婀娜多姿的身段、越后女子柔润细腻的雪的肌肤和一张纯真的表情下充满饥渴的脸,而且她的身体对性有一种天然的卓越的敏感,就这样,她那一张难掩痴迷与沉醉的脸,嵌在门梁之间……
画面二:
阿町嫉妒于已成为她的情人的阿吉,在与她做爱后还可能回家与妻子做爱,于是两人离开酒店,私奔到一家旅馆。当晚,他们招来一大群艺妓祝贺两人的“新婚之喜”。交杯酒后,艺妓要求他们当众表演“洞房之夜”的美景良辰,在阿町声声颤抖的,胡乱的,到了高潮的尖叫中,众艺妓裸体滚作一团……
画面三:
在后来的日子里,两人几乎没有一刻休息,没完没了地做爱,不吃不喝,不让女佣收拾房间。即便没有躺在床上,二人也会随时在街角、在门廊中做爱,甚至在行走时,阿町也一直握住阿吉那男性之具……
画面四:
阿町对男性生殖器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常常一边做爱,一边手持剪刀说要将它割下来。终于,在阿町最后的极乐寻求中,疲倦的阿吉完全放弃了自己,他让渐渐疯狂的阿町在做爱时用衣带勒住脖子,在沉睡中死去……


第一部分苦魂与欲火(2)

这完全是一部日本式的充溢着东洋唯美颓废色调的情色经典。
当看到这两个人疯狂的做爱频率,尤其阿町那一挑就起的敏感性欲,这个走入极端的女人将男人的阳具夹在穴中、含在口中、攥在手中时,我仿佛看到的是日本文化对男女之性,抱以如此坦率的,纵容的,甚至是宠爱的态度,对原始性生殖的崇拜,仍然保持在他们民族的神道教里。
在展现这一场彻底的肉体狂爱时,我捕足到了一种画面的语言,它充分展示了东洋情色的艳冶和诱惑——阿町那色彩鲜明的和服、线条柔媚的身躯,以及二人光滑的皮肤,经柔和的光影照射,在昏暗的室内熠熠生辉,还配以柔婉的三弦琴主音和钢琴伴奏。
可以说,这是一部肉体之欢的颂歌和挽歌,它排除简单的道德评价,歌吟肉体欲望的全面觉醒,也哀挽肉体沉溺中内在的必死。
男欢女爱,为什么最终都逃脱不了死亡。
我为阿町欲望的唤醒而歌。
我同样为她在沉溺中的必死,而哀。
至今,当我回想起这部电影,仍有诸多的感慨,为什么日本女子在情欲上的追逐都是这般无边无际,走上一条不归路呢?
她们被压抑太多了,她们站在太阳旗下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她们想要征服男人,只能拿出自己花一般柔弱的身体,因为她们明白,身体里一发不可收的欲望才是她们最强大的战胜男人的武器。
女人的欲望之路,是一条长长的苦旅之路。我终于感悟到原来爱就意味着生,欲就代表着死,爱是灵魂啊,她不死,欲是肉身,她只能走向死亡。人在这样生死境界中艰难跋涉。
从成为女人的那一刻起,欲望的火苗就一直在燃烧,它是一种叫荷尔蒙的东西,还是一种叫做爱情的物质?我知道是人类都摆脱不了在江河上生死穿行的命运。
我与John的最初邂逅——在飞机的头等舱里,以及后来在上海除夕之夜的那一夜疯狂,就是从情欲开始的(是不是暗示着我们必死?)这是我此生惟一一次与一个在那一刻并不深爱的男人做爱,这与我以往的每一次恋爱都不一样,那次是怎么了,完全是一种性的宣泄吗?为悲痛欲绝的心灵,在肉身毁灭之前,通过替身来与灵界的爱人作最后的迷醉。
是的,我确实感受到这是最刻骨的方式,与最爱的格兰姆通灵。
我记得在生命进入极致的高潮中,我曾经不能自己地呼唤着我华尔街爱人的名字:
“格兰姆,格兰姆,格兰姆……”我的喊叫,在呻吟的疯狂和除夕的寒光里来回穿梭,在故乡漆黑的田野上久久回荡。
我死也不会忘记可怜的John那声惊雷,以及那他挣扎的欲望之火是怎样蔓延到我的肉身的———“不,不,我是John,John,John……”
那一刻,他犹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发出痛苦的吼叫。
那一刻,他疯狂的侵占我,似乎要让他温湿的吻,他双手的触摸,他飞泻的填满来让他的名字刻在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那一刻,他如此期待肉欲的巅峰来征服我抗拒的灵魂,要让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液体,渗入到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那一刻,在野兽和人之间,在风暴和柔水之间,在死魂和激情之间,我们到了,同时到了,到了,山洪暴发,乱云飞渡,雾中旋晕。久旱的黄土地在春雨的漂洒下得到了濡润,我在一种久违的酣畅里抓住了生命的帆……
欲望之烈焰,为我和他写下了不凡的生命一章。
但当苦魂飘荡,我们苟相爱怜的今天,却再也不敢这么放纵,我比他更担心我难解的“替身情结”,其实我心里明白,那一夜的疯狂是绝望的诗情。
再不能让我的农夫受一点委屈了,那一声声“我是John,John,John……”已将我们深深灼痛。
惟爱,是不能忘记的,我要爱,爱就是生,我是死亡,更是再生。
让情感储蓄在我的心中,堆积如山吧。
欲望啊,你就依然悄悄躲藏在身体里,别,别出来,静静冬眠,好好沉睡,等春天,等春天万物复苏的一天,我会轻轻地将你唤醒……



第一部分卡萨布兰卡(1)

在这首令我无法抗拒的歌声中,在贵客如云的高级法国餐厅里,一付百分之百淑女装扮的我,装作微醉了的样子,一只手撑在桌上,闭目消受着身体的神游。
那天从酒吧回家后,不知是因为几分酒兴,还是几分对John的爱欲,我的身体里有一种强烈的欲动,我刚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就瘫软在他的怀里,John一把搂紧我,将我按在门上,我只听见“叮当”一声钥匙掉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是什么音乐呢,这么熟悉,这么感人,那不是磁性的男中音贝蒂·希金斯(Bertie Higgins)的歌声吗?
我爱上你时是看《卡萨布兰卡》,
当时在汽车影院我们坐在后边。
可口可乐和爆米花赛过香槟和鱼子酱,
我们做爱在夏日里漫长的夜晚。
我想你爱上我时也是看《卡萨布兰卡》,
恍惚身临其境牵着手,如在吕克饭店。
我们避开晃动的光线,但月光洒满你胸前,
在我那辆老式雪佛莱车里,
不知是光影还是梦幻?
难忘一次次亲吻,在卡萨布兰卡,
但那一切成追忆,时过境迁。
快回到我身边,来卡萨布兰卡,
我爱你,此心永不变,年复一年。
我猜想卡萨布兰卡有众多破碎的心,
你知道我从未真正到过卡萨布兰卡,
所以不知道伤心者有多少。
我猜想我们的爱情故事,
永远上不了巨大的宽银幕,
但当我看到它升华时,
也一样令人难受和痛心。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Watching Casablanca.
Back row of the driving show
In the flickering light.
Popcorn and cokes
Beneath the stars
Became champagne and caviar.
Making love on a long hot summer's night.
I thought you fell in love
With me watching Casablanca.
Holding hands 'neath the paddle fans
In Rick's candled cafe~
Hiding in the shadows from the spots.
A rocky moonlight in your arms
Making magic in the movies
in your old Chevrolet.
Oh'a kiss is still a kiss in Casablanca.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h.
Please come back to me in Casablanca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I guess there are many broken hearts in Casablanca.
You know I've never really been there.
So I don't know.
I guess our love story will never be seen
On the big wide silver screen.
But it hurt just as bad
When I had to watch you go


第一部分卡萨布兰卡(2)

我只感到整个人在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伤感的旋律中无能自己,那来自于男人狂雨般灼热的吻如歌曲中的节奏一样,濡润着我的肌肤,只感到自己像云一样漂浮着,轻盈地飘向云间雾端……
那次我们好像是做爱了。
真做了吗?
真是非常奇迹的一次。
那是梦吗?
整个过程中,全然没有格兰姆的半点影子,都是John,John,我的农夫,土地的农夫。
但次日清晨,一觉酣睡之后,农夫又想要了,我睁开惺忪的眼睛,柔情似水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但就在他将要进入的时候,又见鬼了,我的那个格兰姆出现了,他的蓝月光般的眼睛深情地望住我,吓得我赶忙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惊悸一般,我裹着身子,缩成一团,“不,不,我不想要,我累了。”随后就整个人俯卧在松软的枕头上,装作嗜睡的样子,心却慌乱地跳着。
泪水早已悄悄地湿了枕榻。
只要是处于清醒的一刻,我就无法挥去格兰姆的影子。看来,我只能醉,只能梦了。
等阳光照到床头的时候,我起床了,我看见John在窗外正在忙乎着为我搭一个凉棚,他说可以遮阳光,挡雨水,他让我日后就坐在户外拿个笔记本电脑写作,“这样,你就可以时时呼吸着挪威森林的清新空气了。”
我披上睡衣,走出家门,我轻轻地走到Jane的身后,一把抱住他,我的脸扑在他的肩背那渗着汗的白T恤上,“农夫,你真好。”
他一个转身,就将我揽进了他的怀抱……
“亲爱的,我爱你。”他说。
“我也一样。”我闭上眼睛低语。
他俯身吻了我的额,我的颊,我的唇。
“亲爱的,你沐浴了吗?”他问。
“还没有呢!”
“快去盥洗,我这就为你准备午餐。”
我伸了一个懒腰,一付懒洋洋的倦慵,随后,就朝后院露天浴池(Hot top)走去。
我放了满满一大缸水,将整个儿自己深深浸泡在阳光和树荫下的温水中,北欧的露天浴缸可能是全世界最壮观的,也许因为他们个个身高马大的缘故,所以,木屋后院的这种露天的浴缸都像是一个个小小的泳池。
(记得瑞奇家的后院也有Hot top,我和格兰姆还……)
“农夫,亲爱的,你过来。”我唤道,软弱失措的时候,我要借助农夫的力量。
“亲爱的,有什么事吗?我正在烤牛排呢!你闻到香味了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近。
他走到后院,蹲下来,就要寻找我的唇。
我凑近他,并轻轻吻了他一下。
忽然,他一把拦腰抱住我,不管水淋淋的身体会弄湿他的汗衫,就疯狂地吻着我的乳房,我一阵晕眩,身子颤栗了一下,体内的欲望在奔流。
“不嘛,别老撩拨人家呀!”我撒娇着。
“好吧,好吧,”他站起身,双眼仍停留在被他成为夏日小山(SUMMER HILL)一样的乳房上,舌尖意犹未尽地在唇间舔着,馋馋的样子,一付孩子似的贪婪眼神。
“瞧你津津有味的,有这么好吃吗?”我逗他。
“那可不,那是人间仙果啊!吃了长生不老的。”他笑着说。
“你还不错啊,你看过中国神话故事吗?”我问。
“没有,但我知道花木兰,还知道唐僧猪八戒和孙悟空呢!”说罢,还做了一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动作。
我笑的眉飞色舞。
“亲爱的,等等我,”John突然跑出了浴室。
我在想:这个John真不错,他真是不错,从我们在飞机上邂逅开始,他一直深深地沉淀着自己撕心裂肺的伤痛,而总是想方设法逗我欢乐呢!今日今世,他生命的全部意义仿佛就是为了我的快乐而快乐,他本身已无所他求了。
发生了“9·11”灾难之后,我相信有太多的美国人都像John一样,把对名利的追求退居其次,而更在乎身边的亲人,珍惜爱情与生命了。瞧这个John,不就动不动搁下繁忙的工作,从遥远的世界之都纽约跑到挪威的奥斯陆吗?
我弄不清自己,为什么还不能纯粹地,没有隔阂地去爱这个男人,迎受他热烈的爱情呢?
没过多久,John回来了。
“农夫,你去哪儿了呢?”
只见他拿出一大包玫瑰花朵,是那种丝绒般深红色的玫瑰,他一瓣一瓣地抛向浴缸里,顿时,犹天女散花般地铺满了水面,那片红,像女人漂浮在眼中的灼灼激情,要将生命的那一半吞噬。
“真美啊!”我说。
我躺倒在鲜嫩的花瓣中,陶醉在农夫深深的爱情里。
“闭上眼睛,亲爱的。”他命令道。
只听见“扑擦”一声,闪光灯闪了一下。


第一部分卡萨布兰卡(3)

“亲爱的,我为你留下永恒的瞬间了。玫瑰花瓣是你美丽的衣裳,你不知道,这一幕有多美吗?我破水而出,一把紧紧地抱住我的农夫,我的身上沾满了滴着水的红色的玫瑰花瓣,对于我,它曾是血色的故事,也曾是爱与死的见证,如今,却是我的那一片挪威森林。有人说:凡夫俗子如我们血的红色代表生之世界,而苍郁森林的绿色则象征死之世界;对于我,他正好相反,挪威的森林在一日日的绿满中,充满着无限的生机。
如果没有爱情,挪威森林只是普通的森林。
如果没有玫瑰,挪威森林只是黯然的山林。
如果没有歌声,挪威森林只是沉寂的树林。
“亲爱的,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好吗?歌名就叫‘挪威的森林’”我说。
“唱吧,我的甜心,躺在玫瑰花瓣中唱吧。”
“把衣服脱了,你进来。”我命令他。
他乖乖地脱去了白汗衫,与我一起沐鸳鸯浴了。
我在他的臂穹里,望着那片蔚蓝的天空,伏在农夫的耳畔轻轻哼起了那首《挪威的森林》: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
试着将它慢慢溶化
看我在你心中
是否仍完美无暇
是否依然为我时时牵挂
依然爱我无法自拔
心中是否保留这片挪威的森林?
你说真心总是可以从头开始
真爱总是可以地老天荒
为何你的眼神
还有孤独时的落寞
是否我是你的全部寄托
正好填满你感情的缺口
心中那片森林为何能让我停留
这里湖面总是澄清
这里空气充满宁静
皎洁明月照在大地
藏着你我都不愿提起的悲伤
藏着你我最深的秘密
或许我不该迟疑
让你忧伤的心再掉眼泪
你爱我的心超出了界限
我已拥有你所有的一切
应该是我不再迟疑
不该让你总为情而痛楚
但是我心中的枷锁
该如何才能完全解脱



第一部分卡萨布兰卡(4)

再也没有比这首歌词更能完全地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了。
“真好听,尽管我一点听不懂你唱的是什么,但是,从动听的旋律中,我感受到了你的心语。”他说。
我们在浴水中抱作一团,我感到无比的温馨,我合上眼睛处于一种半迷离的状态,阵阵玫瑰花香幽幽地飘过来……
中午,我们在John为我搭好的凉棚下享用一顿烤焦了的牛排,由于玫瑰花瓣的温存,烤箱里的牛排也遭受到火一般的持久烈烘,这是农夫的杰作,不过切除烤焦了的牛排表层后,还是十分香喷美味的,厚厚牛排的里层还淌着诱人的汁水呢!牛排有许多名称,其中“纽约牛排”最受欢迎,而我给这烤焦的爱情牛排也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我管它叫“黑森林牛排”,它是我们大木屋的特产。
“黑森林牛排,这个名称好听。”John说。
“重要的是好吃,特别香,也很入味,你腌了一夜吧。” 我赞叹道。
“你好!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正在这时,有一个人微笑着朝我们招呼道,我一看竟是那个平时躲躲闪闪的农庄客。
“嗨,你好。”我向他打招呼。
我心中颇有些纳闷,这位沉默的,还有些神秘兮兮的农庄客今天竟一反常态,不但不躲避我,反而还主动过来打招呼。
我把John介绍给他:“这是我的爱人John。”
我想把他也介绍给John,但我一时不知该怎样介绍,因为我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John,他就是住在森林里那幢灰白色农庄的远游客,”我用手指了指他的农庄所在的方向。
“你好!John,我知道你。IBM总部的副总裁吧。我叫 Peter,与你住在同一个城市,都是纽约人。”农庄客热情地伸出了手。
John握住了他的手。“你好,Peter,见到你很高兴。”
“亲爱的,你这么出名啊!竟然成了明星一样,这么远的地方,也有人认出你。”我惊喜地说道。
John一脸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没有啊!我根本就是名不见经传啊!也从来没有被人认出过。”
他继而问农庄客:“你是IBM的员工吗?”
那个自称Peter的农庄客笑笑,“不是,别紧张,我只是以前在什么杂志上看见过你的照片和介绍。”
“懊,原来如此,是我们公司的年刊吧?”John问。
“也许吧,我不记得了。但是,我的一大半身价可是系在你们公司的命运上啊!我如今真是亏惨了。”
John的脸上迅捷地闪过一丝尴尬。
我趁此问这位素来神秘的人,“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故乡在哪儿呢?”
“我没有故乡,或者说,我有太多的故乡,说不准,哪一天,这片挪威森林就又成了我的故乡了;至于我是做什么的,说来很不好意思,我是专门研究看相的。”
“啊!你会看相,太好了,能给我们看看吗?”我问。
“好啊!没问题,不过,我一天只看一个,只能感应一个人。”
“那好,你就先给John看吧,反正,我住在这儿,日后也有机会的。”我说。
“我并不是很相信这些的。”John迟疑着。
“亲爱的,试试吧,说不定Peter是算命高手呢?看看我们的运程,爱情发展怎么样?”
“那好吧。”John答应了。
“对不起,小姐,我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了。”Peter开口道。
“她叫Bella,但在她的母语中文里,她的名字读成了B-e-i L-a,”John抢先替我回答,说到我的中文名字时还一字一母的,随后他又问Peter:“你也是华人吗?”
“是啊!”他说。
按照Peter的要求,John端坐在他的面前。Peter也坐下,他凝神地看着John的脸好一会儿,然后,让John伸出他的双手,他不断地摩挲着 John的掌纹,很仔细地左查右看,他的眉宇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一阵揣度后,他开腔了:“John,你想知道什么?从过去到将来,从事业到爱情,健康走向,我无所不知。”
John楞在那儿,像在沉思着什么,然后才说:“你看吧,随便说些什么都行。”那一刻,我的心直往下沉,一向坚强的我的爱人,在那一刻,竟表现出一丝恐慌的神情,或者恰当地说,他更像个病人,等待医生的裁决。我心里明白,他其实已经无法再承受什么厄运的打击了,他惧怕,我更惧怕。
我把手伸过去,一把紧紧地握住我的农夫的手,我的上帝,他的手竟是冰凉的,我炙热的体温就这样传递给他,我能感到我们的命运已经连在了一起,如果他的运程不好,发出第一声惨烈哭声的一定是我。
Peter慢条斯理地说开了:“这样吧,我先说一下过去的,我要说明,我最多只能说准一些,你不要全信,也不要不信,就算听着玩吧!”
停了一下,他继续说:“恕我冒昧,你事业上一向就很成功,因为你是个工作狂。但婚姻曾经不幸,多年来一直以自己的仁慈之心替代着爱情,最致命的是你在过去的一年中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亲人,而亲人应该是你的晚辈……”


第一部分卡萨布兰卡(5)

那一刻,John的脸“霎地”一下变白了,他的嘴唇在哆嗦着,他的眼中露出凄苦的神情。
“你继续说吧,”那是John有些躲闪,又惊恐万分的声音。
“这半年中,你的足迹跑得很远,是不是?好像足迹还流浪到遥远的东方,并且,应该是在那趟旅行中改变了你的命运,找到了你此生做梦也不敢想的真正的爱情……”Peter说到这里时,John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Peter,你告诉我,你是何方神圣?你这已不是在算命了,你简直就千真万确地写出了我的历史。”John激动难安地说。
Peter不紧不慢地说:“你过奖了,如果我真是都说准的话,那也是偶然碰巧吧。”
“要不要我再说说你的将来?”他看着John说。
“不用了,不用了,万一有什么磨难,还是现在不知道的好,因为我的生命已无法再承受磨难了。”
我其实也早已掉进惊骇的漩涡中了,关于他或者我,所有将来的一切,我想知道又不敢知道。对这个神秘的农庄客,我是既佩服又害怕,原来他是一个如此神灵的算命高手,我和John从“不怎么相信”,到对他敬佩的五体投地。
John拿出几张100元面值的美金要谢他,他说异乡遇纽约人,还收什么钱,说罢,眼睛朝我扫射了一下,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含义。于是,John提出请他与我俩去法国餐厅共进晚餐,他应允了。
闲聊到下午4点多的时候,我们三人就驱车去了奥斯陆市中心最著名的一家法国餐厅“ParisBlue”,我们围坐在大四方的铺着曳地台布的餐桌旁,我们喝酒聊天,海阔天空……
这时,背景音乐奔流不泻地回荡起我熟悉的磁性男中音贝蒂·希金斯(Bertie Higgins)唱的《卡萨布兰卡》。
在这留下过我们疯狂情热的乐曲声中,我望着我的爱人的眼神,它是那么深邃,那么凄苦,那么痴迷,我瞬时感觉到自己在慢慢地溢过雨季的丛林,一团火在那一处点燃了,等到Peter上洗手间的短暂瞬间,我把自己的右脚从鞋子里蜕出来,急切地伸到John的腿股之间挪动,(当然围在四周长长的台布是这幕风月调情的帷幕。)天哪!它早已挺拔如松,我的眼神明确地向他传递着我体内的篝火——“我爱你,我现在就想……”。
是的,我苦难而情深的爱人,我要接受你,我要被你拥有,探我灵魂的花蕊,席卷我身体的潮,请充满我的思想,填满我欲望的空憩……
亲爱的,手中的红酒别喝了,到我的爱情领地来彻底豪饮吧,一杯又一杯,直到一醉方休。我如此要你,我不能自己,“我到了……又到了……”你总说这是我最生动的一句话,最令你浑身是劲的一句话,哦,我不是酒醉,我是心醉,我是身醉,我的心,我的体都要刻上你的名字,我要你让我“到了”,一次又一次让我“到了”。
我是你的女人,我是你的情人啊!
请用你同样迷醉的目光抚摸我,农夫。
那趟过雨季的挪威丛林怎样了?
神秘园的花朵是否已羞怯地怒放?
Oh'a kiss is still a kiss in Casablanca
A kiss is not a kiss without your sigh.
Please come back to me in Casablanca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在这首令我无法抗拒的歌声中,在贵客如云的高级法国餐厅里,一付百分之百淑女装扮的我,装作微醉了的样子,一只手撑在桌上,闭目消受着身体的神游。
那是另一个令男人销魂的很有些风雅淫荡的她,她似乎已经腾云驾雾了:她面前的情人那雨点般的吻濡润着她的肌肤,她自己像浮云一样漂浮着,轻盈地飘向欲仙欲死的巅峰……



第一部分手指与钢琴造爱(1)

如果有一天生活对我什么也不剩下了,最后一刻,我会有一种难得的勇气——将身心的重量滞留在钢琴边的勇气,一定的,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感到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挪威的森林》中,玲子说。
在挪威的森林里,我享受到一种真正的孤独。那是“神秘花园”带给我的一种超然的境界——我的整个儿心灵已悄悄融入了音乐仙界那乐声飘荡的空灵的意蕴中。
我落在电脑键盘上那雨点般的手指,像舞台上的红舞鞋一样,不停地不停地旋转,再也停不下来了,着了魔似的,在一排数字和字母里将活生生的我全情地倾泻……
我也用自己手指的触觉来演绎《神秘花园》那天乐般的哀美;每天,我都甘愿在我那架破旧的八十八个琴键施下的魔法中沉沦,我几乎是疯了,我疯了,真的疯了,流泪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欢喜,疼痛吞噬我的时候却“咯咯”地大笑……不知道自己是谁?常常忘了自己置身何处?
我在琴键上,反复琢磨着那一泻黑白琴键,且层层递进的每一组音阶,它们似乎就是回荡在我文字里的主题:回归,呓语,交融和找寻,那概括了我情感世界所有的前路啊!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生活对我什么也不剩下了,最后一刻,我会有一种难得的勇气——将身心的重量滞留在钢琴边的勇气,一定的,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感到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挪威的森林》中,玲子说。
每一次站在奥斯陆湾大海前,我能感受到一种流动的东西。
海浪翻腾的那一泓碧波,在我的视野里却腾跃出一架巨型的钢琴来,我的眼湿了,无声地被浸染着音乐味道的海洋,使我感动的几度涕零,我想跳下去,跳进海洋,让那架巨型的钢琴松开脚闸,随风漂流,而我则静静地躺在它的怀抱,永恒地死去,钢琴,亲爱的钢琴,用你那不逝的曼妙乐曲陪着我吧,你是我永生的棺木呀……
海洋与钢琴,“神秘花园”与“1900”,那是世间最激动人心的东西了,它因此而永恒。
知道丹尼普曼·TD·林蒙·1900吗?
抛开海洋和钢琴,他可能就是一个数字,是没有身份,没有归宿,没有出生地的人类。可是当海洋与钢琴有染,松开的钢琴脚闸在海浪的摇曳中,就无尽地抛洒给空气那股醉人的音乐味道了。
1900是海洋和钢琴之间的媒介,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死在这里,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成就手指和钢琴的舞蹈。
人,或许生来就属于了自己的空间,就像我的钢琴情结最初是播在童年都市梦影里的,后来渐行渐远,落在了异乡城市边缘,一个浅丘般的森林里,又渗入到红光绿影交错中的床第之欢。
是的,床第之欢。
在挪威森林里的木床上,一个人或两个人的床第,音乐一直飘在冥冥中的天际,屋顶繁星闪烁,肉欲的美盘旋在彩虹中,轻歌曼舞,醉在心醉间。
是啊!当现代文明像“维吉尼亚号”运送到美利坚淘金的人群一样蜂拥而至的时候,塞满皮箱的野心混杂在三等舱开闸后的冲动、焦躁和贪婪中,还有头等舱的高贵、二等舱的自傲,统统一起被放逐到了岸上,然后他们便不断地用各种文明或野蛮的方式堆砌着他们的城市——在堆砌中渐渐死掉的城市。


第一部分手指与钢琴造爱(2)

如果想让自己的心灵不断地新鲜和流动,请到岸上去听大海的琴声吧,当然还有自己生命里爱情的声音。爱上一个人,住一间屋,买一块地,望一个景,那是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会面对的日常生活状态,但你用整个心灵,走进整个音乐的意境,一切就不同了,你的人生完完全全地不同了。
请接受海上乐手们“完美”的微笑,彼此在乐声中微笑吧……
我无法确定天堂里有没有钢琴和海洋;但天堂一定比钢琴更诗意,比海洋更壮阔。
但我现在无法走进天堂,只能面对钢琴和海洋作灵魂的交融,如此我才能真正理解挪威的森林,以及飘悠在森林里的“神秘花园”。
我那幢大大的木屋里,音乐像空气一样流淌,它们不是从音响里泻出来,就从我的心中溢出来,抑或从我琴键上轻盈的指间漫出来,有时我爱弹拉赫曼尼诺夫(作品第三号)的钢琴协奏曲,一遍一遍地弹着,也一遍又一遍地倾听着有个叫大卫的天才音乐家的演绎,那高亢的女声不时从大卫的琴声里渗透出来,闭上眼睛,我仿佛看见这个神经质的天才在清新而贫瘠的蓝色下蹦跳并且撒野。
是的,我太明白了,任何挑战拉赫曼尼诺夫的第三号钢琴协奏曲的音乐家是需要代价的,它自身跃然于山谷的狂热,让只知前行却不知尽头在何处的天才,最终在心与琴键的撞击中溃不成军……
这是一架永不带锁的钢琴,哪怕上面布满了烟灰和面包屑,都可以让他弹奏出最华丽高贵的音乐。
“生命是永恒的冒险。”大卫带着儿时未尽的幼稚敲击着琴键,那琴键直达世界的心脏,他的呓语和他父亲的耳语在钢琴和小提琴不需预演的和声中完美地交汇了。
我难道不是另一个音乐世界中如痴如醉的“大卫”?
我不止一次地感叹音乐的魔力,而且是近乎于天使与魔鬼般的神奇力量。你看看,在联谊会上认识的小女孩、成为他妻子的吉莉安以及带他出病院的崇拜者,谁又能真正进入大卫的生活,那是一颗为音乐开设的心脏,只为音乐跳动,心脏停止跳动后,音乐也只是告一个段落,去天国后,他还将伸出他的双手,在拉赫曼尼诺夫金碧辉煌的演奏厅里,举行他的天堂音乐盛典呢!
在这天堂盛典的观摩人群里,一定坐着我的蓝眼睛情人,他热泪盈眶,他的泪,成了流淌着的一条湖,一条湛蓝湛蓝的湖,哦,我的格兰姆,我的亲爱的,等我,等着我,我将穿越这条湖泊,穿越神秘花园,飘到你的天国,悄悄落定在你身边那张空缺的座位上……



第一部分东方的体味(1)

我想说:在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时代里,我们背负的苦痛与空虚已经足够沉重和乏味,因此,我们需要诗,需要梦幻,需要艺术,需要爱情。
自从那次邀请Peter去吃法国大餐后,我们之间显然熟稔了起来,偶尔在小路上或便利店碰见时,总会热情地互相打招呼。
在 John离开挪威的第六,七天,我在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与他不期而遇。
“你好!Peter。”
“你好,Bella”
“这两天,好像没有看见John,以往总见到他与你在黄昏的森林里散步,我总是坐在家中窗前的地方,看书上网,所以,你们看不见我,我却可以看见你们的。”
“是吗?”我说:“John已经回纽约了。”
“好羡慕你们,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他说。
“嘿,怎么没有看见过你的太太啊!你金屋藏娇,是不是!”我开玩笑地说。
他听了哈哈大笑,“我没有什么太太,早离婚了,不过,女朋友或者女人倒是像故乡一样多,走到哪儿都会有。”顿了顿,他又说:“不过,没有你们浪漫啊,这挪威森林留下了多少你们的秘密呀!”
我的脸瞬时红了,上帝啊!原以为除了上苍,除了这片美丽的森林,再没有人见证我们的风花雪月了。
我在回忆,我与John在森林里做过那事吗?热吻拥抱倒是家常便饭,但我们做过吗?
我想起来了,那天吃完法国大餐,我们把Peter送到他的农庄后,就沿着那条狭长的通道走回家,但那晚,我们失去了忍耐,我们彼此的身体都发出强烈的信号,我们都等不及回到家里的木床上翻云覆雨,忘了是他还是我,谁急迫地撩起了我的长裙,在森林里就融为一体,做了那事……那一次,是那么销魂,那么意犹未尽,都醉了……
我再一想,更羞红了脸,那夜尽管已经是晚上近十一点的光景了,但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犹一层暮霭一样笼罩着我们,当时四周是那么安静,远近都没有一点人声,只有森林的鸟虫在鸣啭,只有夜风徐徐中我们的喘息,呻吟和欢叫在午夜森林中久久回荡……
真不好意思,他一定远远地透过窗口,窥探了我们的“好事”。
真羞。(羞死人了呀!能逃走吗?有地洞吗?算了,就装作没事好了。)
我故作镇定,毕竟我已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在人生舞台上,我无论如何也不是什么嫩角色了,于是,我主动转换了话题。
“Peter,你什么时候有空,也给我看相,好吗?你看的挺准的。”我说。
“行啊!现在就可以,走,我这就上你家去。”
我们来到了我木屋的客厅里,我给他拿来一瓶矿泉水,随后,端过两张大木椅,就像上次John那样,我直直地坐在他的面前。
“抬起你的脚,女人的命运全在脚上。”他低声说。
我有些不知所措,迟疑了一会儿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看相要看脚的呢,上次,你给John看相时,没见你看他脚啊!”我的声音像蚊子“翁翁”地叫。
但他还是听见了,他说:“对呀,男人的命运是在手的掌纹上的,而女人的命运写在脚上,每一道脚上的掌纹都是一个故事或某种命运。”
无奈中,我只得伸出我的脚,可刚一伸出就退缩了,我实在感到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去洗一下好吗?”
“这么细皮白嫩的,还洗什么呀。”他说,“把你的两只脚都给我好了。”
我像个听话的孩子,竟乖乖地把自己的脚放在他的腿上,任由他的一双手抚摸着。
他工作时还是相当专业的,那付聚精会神的样子,你就明白他决不是混江湖的人。
他不可能是混江湖的,我暗自揣测着他:他应该不像只是一个算命的先生,因为他来挪威这一阵,也从没有看见他给别人看过什么相,再说据我所知,在美国一个“看相”的华人是不可能有足够的钱游山玩水的,怎可能租下这个大农庄呢?我问过经纪人凡铺鲁先生的,这座农庄的租金是每月三千八美金,他怎可能只是一个算命先生这么简单的生存背景呢!而且,一个算命的有这么逍遥的情怀吗?
他将我的脚当成工艺品似的左观赏右揣摩,感觉像在给我做脚底按摩一样涅啊点的,只是手法要轻柔许多罢了,弄得我痒痒的想笑出声。
“还没看好吗?人家痒死了。”我冷冰冰的脚,裹在他一双火热的冒汗的手中变得暖起来。
如同冰块晒在阳光下,都成水了,他手心的汗,弄得我的脚底潮潮的,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对劲。看手相看面相都很普遍,哪听说过有看脚相的,真那么的奇了,像蚂蚁在我的脚上爬一样。
“Bella,你想听什么?过去的,还是将来的,有关事业还是爱情的走运?”他终于开口了。
“说说过去的吧。”我说。


第一部分东方的体味(2)

我心想,说将来的,我无法未卜先知,任你怎样海阔天空乱吹了,就说过去的吧,那才能真正应验你这位“神秘高人”的水准。
“你是不是很年轻的时候就背井离乡了?”他问。
我故意装糊涂,“很年轻是指哪个年龄段?”
“应该是二十一,二岁吧!”他不动声色地说。
我的心开始慌乱地跳了起来。
“你还是逃走的呢!当然我不是说你是真正意义上的逃犯,而是逃离一种难以承受的生活,比如感情啦婚姻啦,是吗?”他平静地看着我。
“算你这一点说对了,你接着说。”
“你在家乡很早结婚,也很快离婚,而从此之后,每一段都是轰轰烈烈,要死要活的异国恋,但是你却无缘再成为新娘了。你最钟情的非美国男人莫属,我指的还不是John,在他之前的那一个已去天国的美国男人才是你一生的最爱,Bella,我说错了吗?”
那一刻,我像木偶一样一动不动,我惊呆了,这个陌生的神秘客,他究竟是谁呢?渐渐的,我的情绪自己也无法控制了,泪水一下子充盈了我的眼眶,我努力地克制着,不让它流出来,我故意俯身用手在大腿上搔痒,头低下,以避开对方的眼睛,“虫咬的,好痒啊。”我自言自语。
我必须要弄明白,这么清楚知道我底细的他,是何方神圣!
“你必须要住在有江湖海,有水依伴的城市……你似乎是死而复活的第二次生命,你的再生之地也在自己的故乡,但你一生注定要远游,四海为家……”他还在说着,可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我开始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他怎会知道我和John的一切,他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呢?
难道他是出版社的,对于看过我的那本《9·11生死婚礼》书稿的人来说,都清楚地知道他刚才所说的这一切——它本已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不由地胡思乱想起来。
我悄悄地想试探他一下。
“我真服了你看相的本事,你都说准了。你除了给会讲英语的人看相外,还给听不懂英语的人看相吗?也就是说,除了英语外,你还会其他语言吗?比如中文。”我问道,我暗暗地思索,要是他会中文,答案就有了。
他思考了一下,随后说:“我只会说英语,中文我不会写,不会看,只会说这两句:你好吗?我爱你。”他的那两句中文确实说得很糟糕。
这就更奇怪了,因为我英语版的《9·11生死婚礼》至今尚未交出手,他不可能读到;而中文版的也没正式出版,他怎么可能是画家第二?再说就是一个看过我中文书稿的读者也不可能想到我,一个躲在挪威森林里的女人就是贝拉呀,对了,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我的名字,上一次他才问过John我叫什么名字呢!
我否决了他是通过我书中所描绘的一切才清楚知道我们过往的设想。
但这样的设想让我更可怕,有那么一刹那,我的心在瑟瑟打抖,我想呆会儿等他离开后,我要打电话给John,我觉得自己太危险了。
他是谁?
他绝不是与我们素昧平生的农庄客。
“Peter,你住的农庄看上去就挺大的!什么时候,我可不可以去参观一下呢?”我问。
他稍稍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爽快地答应了,“这样吧,明天下午你过来坐坐好了。”
当夜我给John去了电话,我问他那个神秘的农庄客为什么能读出一个人的过去和将来?
“那简直太可怕了”我说。
“亲爱的,别怕,是有这么非凡的人的眼睛,可以感应人的命运的,我与Peterl聊天后,觉得他是个好人,可能还是个不同凡响的伟人呢?你没留意到他自信的神态吗?”
第二天,我这才放心地去了他的农庄,我急切地想从他的住宅里了解到一些什么。天哪!他的农庄大得简直就像入了迷宫,室内的一切都十分古拙,用的建筑和装修材料都是厚厚的大木头甚至只是一段段大树被砍下来,而直接用上了。
“你坐,想喝什么自己去雪柜里拿!”他说。在参观了他的农庄后,我们回到了客厅。他告诉我楼上是他的睡房,我就没有上楼。
我随意地拿了一瓶橙汁,就坐在了大客厅的一张单人大沙发上。
“Peter,恕我冒昧,你在美国给人看相的,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度假呢,再说,你并没有给这儿当地人看相呀”我道出了我的好奇。
“嘿,怎么说呢,我是属于更高层次的,这样,我实话实说了吧,我应该说是属于研究人的过往经历和未来运程的专家,不是你所理解的通俗意义上的那种在江湖混饭吃的算命先生,对了,我还需要你合作一件事呢!我正在写一本书,书名就叫《人类掌纹寻根图》,是一部图文并茂的重要文献。昨天,我在给你看脚纹时发现,你的脚纹很特别,所以,我要将此写入我的书里,你放心吧,我不提你的尊姓大名,我也不了解你的真实背景,我唯一需要的是为你的一双脚拍一些照片,不要拒绝我的这一请求,好吗?对于我,那实在是很重要的,我不会拍到脚以外的任何部位的,更不用说是脸呢,这你放心好了。”他侃侃而谈。
我想了一想,就说:“那好吧。”


第一部分东方的体味(3)

我终于释然了,原来人家果真是“高人”呢!怪不得,什么也逃不过他的那双火眼金星。
不一会儿,他从楼上取来相机,又找来一张方凳,放在阳光照射进来的地方,并在那上儿铺了一块深紫色的布,他让我将右脚先放上去,当那双白嫩的脚放上去后,紫色的布映衬的汉白玉般的脚,竟折射出一种迷人的光晕,实在很有艺术感。
他对着它不停地拍摄,从各个角度拍摄,他还要我腾空悬着脚,以便他可以拍到深凹的脚心。
之后,又换成了左脚,一样地拍个不停。
“你知道吗?脚心这么凹的女人,在性爱方面非常出色。”他突然冒出这句话。
我的脸上立即泛起一阵红晕,“你胡说些什么呀?”
“有没有人赞美过你的这双脚?它实在很漂亮,少见的漂亮。”Peter边收起相机,边与我说话。
“没有吧”我说,“谁会注意女人的脚呢!”
说完后,才猛然想起格兰姆不是赞赏过无数次吗?对了,还有那个华裔画家不是也专门给我写过一封信,说起当年他为了我的这双脚在故乡淮海路上的雨中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个回合,为了要看它个够……
够了够了,男人们的恋脚情结,何时了呀!
忽然,我在想:要是哪一天,我在大路上碰到那个画家,他也许能认识我,毕竟他见过少女时代的我,我出版过的几本书上又有那么多的照片,可我根本不可能认出他来的,尽管我也应该在什么杂志报上看过他的照片,名画家嘛,但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或者说他的那张脸太大众化了。哪怕有一天,在他生活的纽约或他常回的上海,他就是坐在我的对面,我也不知他是谁。
知道了,又能怎样?
在走火入魔的艺术家面前,我是个正常的人,而在正常的人面前我却往往是个不正常的爱起来要死要活的女人。
不过我想说:在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时代里,我们背负的苦痛与空虚已经足够沉重和乏味,因此,我们需要诗,需要梦幻,需要艺术,需要爱情。
“Bella,我要说,怪不得你的John要从你的脚爱到你的头呢!”他说。
“通常应该是说从头爱到脚吧。”我纠正道。
“是啊,是啊!从头爱到脚,仰头慕脚,彻头彻尾,总不能倒着来说。”他笑了。
“噢,Bella,你的故乡在哪里?从没有听你说过,”他好奇地问,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透过镜片大胆地凝视着我。
“很远的东方。”我如此回答。我心想:你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故乡究竟在哪儿呢,我才不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讲太多关于自己的事。
“如果我没有说错,你是钢琴家吧!”他说。
“这次你恰恰说错了,我不是,我只是喜欢在家里乱弹琴。你猜,我那架钢琴是化多少钱买来的?”
“是高价还是廉价?”
“当然廉价,才付了200美金给杰茜卡。”
这一带的人都知道杰茜卡,她是个走起路来嵬嵬颤颤的孤老太,快80岁了吧,不久前,她廉价卖掉了她的农庄,连同里面所有的家具,因为她的生活已无法自理,就搬进了奥斯陆市中心的“老年护理中心”去了。
“你是旅人而已,再说,廉价的钢琴不等于就是廉价的钢琴家。你不必谦虚,我还懂点儿音乐的,你不是音乐家也至少是一个不错的钢琴演奏手,你的确弹得很有味道。”
我不记得我在他来的时候,有给他表演过弹奏啊!也许是他路过我的木屋时听见的吧。
“嗨,Bella,在别人面前,你是个谜一样的东方女人,好几次,我去酒吧喝酒时,碰上凡铺鲁先生与几个你的左邻右舍,他们老向我打听你,以为我们都是华裔就有必然的联系了,他们喝着酒,脸涨得红红的,总是说:‘你认识那个东方女孩吗?她真是可爱啊!走起路来那么缓慢,像柳叶轻拂一样,我真以为她是从东方童话里走出来的呢!不过,整天少见她的人影,关在一个单调的木屋里,不知在干什么呀,好神秘的,不知她从哪儿来?……’他们一个个在揣测你,一个个都在想像那会是一瓶怎样甘冽而醉人的酒啊!”
“北欧男人也这么无聊吗?”我问。
“全世界的男人只要一走进酒吧,都一样,所以,酒吧文化最没有文化,或者说酒吧文化是最没有东西方文化差异的。”
说起酒吧,我忽然就想起了玛雅:“对了,Peter,你认识玛雅吗?”
“见过,但最近好像好些天没有见到她的影子了,不知漂到哪里去了?”
“我知道,她去日本了。”
“人如浮萍,任由漂流啊!东方女人要来找这片神秘的挪威森林,挪威女人又要去东洋寻旖旎的梦影,我不知道她们最终能找到什么?也许她们都不清楚自己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失落的,其实是找不回的,找回的也已经不是你想要的东西了……”
那一刻,我不敢正视他,对于一个如此深不可测的“命相高手”,我有几分畏惧和羞却,被人触摸心灵深处比褪去衣裳,让人解读自己的身体更可怕。我只想逃离,越快越好。
我推说家里的电炉上还煲着汤,就匆匆离开了,当他为我打开门时,迎面吹来的是如此清新的森林的空气,这才感到他的身上,甚至这屋子里弥漫的一种味道竟是那么熟悉,那么久违的一种熟悉,它是近乎于一种东方男人的体味,或者是保留在我儿时嗅觉里的像我外公和父亲身上那种上海男人特有的一种体味,是从当年上海石库门里飘出来的一种味道,有点甜腻,有点酸涩,有点混沌,又隐隐交织着黄浦江苏州河里那种阴沟里的臭气,或是穿过跑鞋后的那双脚散发出的那种味道。
那种味道让我说不上喜欢还是厌恶,只是它让我的心漫过了童年的故乡。
故乡,你在哪儿?
你还在那儿吗?
你已经迷失了吗?
你是否深藏在一颗心里,
一颗女人的心里,
一颗叫贝拉的女人的心里。


第一部分揉碎的太阳季节(1)

当得悉那男人死了,她的女儿身也跟着葬了。
十七岁的冬季,林歌生命中惟一一个男人舒凌进入了她的生活。舒凌是林歌的班主任。他们间的故事还得从高三的寒假说起。
那次,他们班是在昌平县农村的一个大队,进行为期一周的寒假务农活动。当时,林歌在学校是一只有名的“百灵鸟”,歌唱得好听极了,经常在少年宫演出样板戏和唱革命歌曲。由于她还担任班长,平时自然与舒凌老师接触比较多,那次安顿好同学们在大仓库的地上放好铺盖入睡后,舒凌就带上林歌和另一位副班长女孩回到了大队支部书记为他们准备好的两间有炕的农舍。
这两间农舍在荒草萋萋的村头,互相只隔十米左右,说是农舍,完全就像茅棚,它原是大队联防部简陋的值班室。 入夜后的农村,漆黑的一片,走路时得要一个手电筒照明。本来另一间农舍是准备给一个教导主任入住的,偏偏教导主任在出发前,老婆提前临产了,只得取消参加这次务农活动。所以,舒平就提议让正副班长去住。其实破旧的农舍也比大仓库好不了多少。
他们三人并肩走在夜色中,林歌夹在其间,当她的手无意中碰到了舒凌的手时,“霎地”被电了一下,少女之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颤栗,这缘于她心中长久以来对舒老师的暗恋,无论是身体和心智,她都是一个早熟的孩子。
而舒凌亦一直对林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这与林歌的品学兼优无关,而是另一种的感觉。每一次在上课的时候,他的视线总要有意无意地落在林歌闪亮的眼睛和闪亮的高耸入云的胸脯上。舒凌已经成婚,老婆是个返城的北京知青,其实老婆的脸长得还是蛮有轮廓的,就是胸脯似广袤的平原。
那天晚上,躺在炕上的舒凌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他推开门,走进夜色中,踩着冰雪覆盖的水塘,来到林歌屋子的后窗口。他的心在胸膛里怦怦直跳,跳得他自己都能听见。他时而屏住呼吸,时而长叹一声。他透过窗子看见另一位女孩已经在炕上入睡了,茅屋里点着一盏小油灯,而林歌正独自坐在桌旁沉思,眼睛瞪着前方。
舒凌倒退几步,站在离窗外三四米左右的空地上,一动不动地瞧了亮灯的窗子好一阵,他很想看看这个可爱的女学生在她认为没人看见的时候她会做些什么:她木然不动地坐了两分钟光景,这才抬起眼睛,仿佛在沉思着什么,然后换了个姿势,突然把双臂往桌上一搁,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
舒凌站在那里瞧着她,不自觉地同时听着自己的心跳和从黑色的树丛里传来的“沙沙”的风声。那里,在黑雾蒙蒙的小河上,正在发生持续不断的缓慢的变化:一会儿是什么东西在“呼呼地”地作响,一会儿是咔嚓一声裂开,一会儿是哗啦一下崩塌,一会儿是薄冰象玻璃一样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站在那里,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却听见自己由于内心挣扎激烈而不安的脸,他也能感受到自己抖索的身体,他很害怕,但说来奇怪,这种胆战心惊反而加强了他对她的欲念。
他被欲念完全控制了。
他轻轻地敲了敲窗子。林歌象触电似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脸上露出恐怖的神色。接着她跳起来,走到窗前,把脸贴到窗玻璃上。她用双手在眼睛上搭了个凉棚,认出是舒老师,但她脸上又惊又怕的神色并没有消失,她的神态异常紧张,比平时在课上答错问题要紧张羞怯一百倍,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这种模样。直到他微微一笑,她也才害羞地笑了笑,仿佛只是为了迎合他才牵强地笑的,她的一颗少女之心简直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他对她做了个手势,要她出来。她摇摇头,表示太晚了,可是依旧站在窗边。他又一次把脸凑近玻璃窗,想喊她出来,但就在这当儿她突然熄灭了那盏灯。
雾很浓,离开房子五步就看不见窗子,只剩下一团漆黑的影子。小河那边仍旧传来崩塌、坼裂和冰块相撞的声音。舒凌不安地在浓雾弥漫的空地上踱着步,在林歌的茅屋转角处来回走了几遭,最后还是在窗子前站定了,不过,双腿可抖的厉害呢。
他敲了敲窗子,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吹过。这时,舒凌一阵惊喜地听见门吱地一声开了……
他马上走到门口,立刻默默地把她搂住了,一双手迫不及待地抚摸着少女的乳房,她紧偎着他,抬起头,嘴唇迷乱地凑过去迎接他的吻,他全身被没有满足的欲望煎熬着……突然一阵“哗哗”的风声,吹得树叶刷刷地响。她惊慌失措地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逃回到茅屋。接着一切又归于寂静,只剩下一片迷雾和河上的响声。
舒凌怏怏地回到了自己的茅屋。那一晚,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林歌看见舒老师时很不好意思,总躲得远远的,后来的几个晚上都相安无事,但最后一晚……


第一部分揉碎的太阳季节(2)

“哎呀!别这样,您放手,”她嘴里这么说,身子却紧紧地温顺地偎着他。在舒凌的炕上,只见一丝不挂的林歌浑身哆嗦,一言不发,她不敢看眼前这个正在她的身体里掀起暴风骤雨的男人的脸,眼睛闭得死死的,她完全成了一只在风中抖索的不知所措的羊羔。
那一晚,舒凌的欲望在少女的初夜中酣畅地秽亵,“……我今天终于尝到处女味道了,真不枉做一回男人。”原来,舒凌是有隐痛的。他的老婆并不是黄花闺女,而且,她当年下乡时,先后被两个男人遭塌过,还打过胎。那是新婚之夜她“交待”的,弄得那整晚,刚刚开荤的舒凌仿佛是一头饿汉在咬嚼一只爬满虫子的烂苹果似的。
而林歌的心却破碎了,在这个太阳季节,她本憧憬的那种微妙的感觉幻灭了,那个年代那等年轮那种心智,是将欲望看成魔鬼一样丑恶的玷污,与她们心中的美好的爱情诗意的情怀相距太远了。
等林歌拖着柔软的身子回到自己的炕上时,茅屋外的天际已蒙蒙亮了,河那边冰块的坼裂声、撞击声和呼呼声更响了,除了这些响声,更添潺潺的流水声。迷雾开始下沉,从雾幕后面浮出一钩残月,凄凉地照着拂晓时分那阴森森的地面。
这是神圣献身的一晚,也是她惟一一次作为女儿身的灵欲体验。当初林歌怎也没有想到自己日后会如此眷恋这个男人,舒凌竟成了她一生的爱。
许多年后,当得悉那男人死了,她的女儿身也跟着葬了。


第二部分心灵的驿站(1)

女人是难以割舍女人的,女人对女人之美有一种天然的仰慕,当我还是少女时,在空无一人的画室,我就会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摸断臂维纳斯石膏像的双乳,从在日本的澡堂开始,我喜欢迷恋镜子里自己的铜体,后来还多次在镜子的反射里,用迷醉的目光捕捉女儿身的燃烧,有了所谓的自恋情结。
回到酒店,我随手打开电视想看看晚间新闻,一看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天哪!那张熟悉的面孔是。。。不是那个快要让我遗忘的索菲吗?依然还是剪着一头男人般短发的索菲。
我这才留意地听了,原来此新闻是报道了在加拿大多伦多举行的一年一度的世界同性恋日大游行的盛况。
怪不得。
从电视画面上看,真是壮观。来自世界各国的同性恋者集聚一堂,高举着他们的彩虹旗,欢庆着同性恋自豪日。怎么有那么多的同性恋者,平时他们躲在哪儿了呢?有一对男人同性恋者自豪地站在一列彩车上向观众致意,特写镜头的旁白说:这是有史以来第一对合法结婚的“夫妇”。
我觉得对同性恋者的心理很难猜测。也许他(她)们之间的爱恋确实向正常人男女恋情一样,他们两人世界里也分男人女人。我们用理解的心态来看待就可以了。其实他们心里也很苦,毕竟有社会上强大的无形压力。之所以有游行,也是一种心理压抑的释放,渴望得到社会的真正认同。
索菲的镜头一晃就过了,可我靠在床上,却满脑子想着她。
她是个相当优秀的女子,还是个善良的女子。
我后来再没有见过她,尽管她当时骗了格兰姆,耽搁了我们大好青春,我傻乎乎地为顾及她的感受,还流失了一个孩子,但我始终没有恨过她,真的,没有。我对人恨不起来。
女儿国的爱恋不是罪恶,只是另类而已,我们不必大惊小怪。女人本是水做的,是世上最圣洁的。当她们与生俱来或后来醒悟,这世上的男人不配玷污她们神圣的身体与心灵时,她们把爱献给女人。
索菲与格兰姆离婚后,就辞职了。据说她与“她”成立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格兰姆魂断9·11之后,她来过几次电话,因为那段时间我谁的电话都没接,她就留下了一番安慰我的话,她还主动提出要为我免费提供法律服务,但我没有给他回音,不是抗拒她,只是怕看见她,我怕看见所有与格兰姆有关的人,我的情绪会失控。
女人是难以割舍女人的,女人对女人之美有一种天然的仰慕,当我还是少女时,在空无一人的画室,我就会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摸断臂维纳斯石膏像的双乳,从在日本的澡堂开始,我喜欢迷恋镜子里自己的铜体,后来还多次在镜子的反射里,用迷醉的目光捕捉女儿身的燃烧,有了所谓的自恋情结。
我无法忘记在青涩的少女时代,军营浴室里,盛燕子抚摸我的那一刻,那触电般的震颤;在露天浴场,我的眼睛总会装的不在意,却扫过很漂亮的女人裸体上,黑人女子那浑圆的双乳,高高翘起的臀部以及发亮细腻的肌肤;白人美女在阳光下那闪亮的金发,全身的汗毛与同样是闪光的金色体毛是那么诱人,全然是毛茸茸小猫般的柔软;女人又怎能割舍女人?
从艺术的角度上看,女儿国的爱恋是一座很美的花园,花园里没有男人。
至于一些女儿们怎么走火入魔,闯过某种禁区的,那是我们没有坠入的人,无法评说的,还是那句话,不是罪恶,真的不是,只是另类,我们不需给于掌声,但我们也无权吹去一片嘘声,我觉得那是一个局外人难以理解的世界。
正当我独自傻坐着想入非非时,床榻旁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拿起一听,竟是亚瑟的妻子百惠子打来的。
“这么晚打扰了,贝拉桑,我实在太痛苦了,想与你说几句。”
“没关系,你说吧。”
“亚瑟最近有外遇了,我能感觉到,所以,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这旁人不好说,完全是取决于你对他的感觉感情。”
“其实也怪我不好,问题就出在我去年年底去了一趟日本,在自己的家乡长崎一呆就呆上半年,回来后发现亚瑟有人了。嗨,男人是离不开女人的,分开就是冒险。”百惠子感慨道。
“那你可以嬴回他的心,他不过是寂寞难耐。”我劝道。


第二部分心灵的驿站(2)

“那就没有意思了,我认为我当初真不值得,我的前夫是日本大名鼎鼎的“竹下工业株式会社”的会长,为了答应亚瑟的求婚,我离婚时几乎没有拿到什么抚养费,为爱情我损失的金钱是个天文数目,我现在的痛苦不是因为亚瑟有外遇,而是女人为什么那么傻,会相信什么爱情?“百惠子哭诉着。
我也想不出用什么话去安慰她。因为这个此刻正傻得可爱的女人是我,我不仅相信爱情,而且还是爱情至上者,我心想等哪天我也喝下爱情这杯苦酒了,就会醒悟,现在是执迷不悟。
“贝拉桑,你是不是也与当初那位英俊的华尔街情人分手了,当初你们多么相爱啊,羡慕死旁人了。”百惠子又说。
“我们今天还一样相爱,我们不是分手,我们是天人永隔……”我喃喃自语般地说。
“天哪!怎会呢?他那么强壮,那么年轻……对不起,我不该再揭你伤痛了。”
“在9·11中丧生的。”
“OH,MY GOD”百惠子在电话那头失声尖叫。
我们寒暄了几句,我就把电话搁下了。
我沐完浴,全身火热,靠在床上,神思恍惚。
我再也无法克制住给John打电话,我甚至产生冲动要直接从巴黎飞往纽约见他,我需要爱情,我需要他亲切的声音,我拨通了他的手机号,我的那颗心似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当我听见对方那熟悉的一声“Hello”时,我竟然发不出声音,整个人激动得发抖发颤。
“你好,John”我终于吐出这句话。
“贝拉,你好吗?”他说,平缓的语气。
“John,我明天就可以离开巴黎了,我想来纽约看你,John,我爱你。”
“贝拉,别来了,我很忙。”John一反常态地说,我的心一下子冷了半截,顿了顿又说:“贝拉,我正想对你说呢,我们分手吧,你忘了我,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不配你的爱,真的,而你是一个让人惊奇的女人,别耽搁自己的前程,去找你自己的幸福吧,我会在心中永远怀念你的,我们那些美好的回忆我到死也不会忘的……”
我听不下去了,我握话筒的手与我颤站的心一起哆嗦,心里的冷寒即刻扩展到深渊。我没有问为什么,只有泪水盈满眼眶,我没有再去听他之后的话,也始终没有再说什么,那只最初我紧紧地握在手里的话筒,被扔在了一边……
还需要说什么吗?爱与分手都不需要理由。那个夜,一个期待已久的电话彻底碎了我的梦想。
人生无常,刚才百惠子还在抱怨女人为什么这么傻,会相信什么爱情。那个不可救药地相信爱情的甜蜜的小女人,转眼的功夫……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听见一个男人对我说分手的话,而且说这话的又是一个曾那么爱我,而我也已经爱上的男人。
巴黎之夏,是那么冷,我该走了。



第二部分农夫,我爱你(1)

我一丝不挂地站在宽大的穿衣镜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看着这个叫贝拉的女人。
我看见了那条缠绕在男人身上的美女蛇。
她的眸子泛着光,微启的唇充满了饥渴,鼓囊囊的胸像矗立在风中的小小山峦,她的脚趾微微翘起,仿佛在向男人发出诱惑的召唤……
她是谁?
这个女人是谁?
我决定忘了这一切,我要忘了这一切。
要忘的,不仅是这个叫John的男人,而且是要斩断爱情这根弦,把爱情这个字眼从此彻彻底底地遗忘掉。
我在心里嘀咕:爱什么爱啊,日后需要男人,拿来就用,用身体去盛满片刻的欢愉就足够了。
爱情是最折磨人的。
我为什么一次一次要陷入进去呢?我为什么就不能像林歌那样保持平和的心灵和纯净的身体?为什么不能??究竟是我的灵魂阻止不了我火热的身子?还是我的身体阻拦不了我激越的灵魂??
我一丝不挂地站在宽大的穿衣镜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看着这个叫贝拉的女人。
我看见了那条缠绕在男人身上的美女蛇。
她的眸子泛着光,微启的唇充满了饥渴,鼓囊囊的胸像矗立在风中的小小山峦,她的脚趾微微翘起,仿佛在向男人发出诱惑的召唤……
她是谁?
这个女人是谁?
我一时回答不出,镜子里的女人,在那一刻是如此陌生,她肯定不是我,她只是一缕紧紧追随着我的影子,我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这会儿她看着我,正充满邪恶地看着我,我不认识她,我真的不认识她,我惊恐万分,脸部的肌肉在不断地抽搐,我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我不想看她。
我退回到床脚,随后,无力地倒在了床塌上,天昏地暗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感到有只温暖的大手按在我的额头,感应到有一双同样温暖的目光在深深地注视着我,我不想睁开眼睛,继续神游在飘忽的梦境中,“Bella,bella,”好像有谁在我的耳际轻唤着这个名字。
贝拉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是不是那个生来就是为了来爱世上男人们的女人?
“贝拉,听我说,保留你自己感觉和感情的历史,你就等于活了两次,过去将会返回,而未来也就潜藏其中,孩子,别难受,过去将会返回的……”
“你是谁?我同样不认识你。”
“我是Delacroix,你不记得了吗?”
“谁?Delacroix?噢,我记起来了,我们神交许久了,你不就是十九世纪法国浪漫主义画家德拉克鲁瓦(Delacroix)吗?我不下十几次地临摹过你的画。你怎么会来到我的身边?”
“穿越时空,终于找到你了。”
“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
“因为你是贝拉呀,你的笔不是诠释了我的画吗?我们都是浪漫主义,都等于在世上活过两次。”
“不,你弄错了,我不是什么贝拉,我根本不要成为什么贝拉,我甚至讨厌这个总处于意乱情迷之中的女人,我不是,我肯定不是什么贝拉。”
“那,你是谁?你是谁呢??”
对啊!我是谁?我是谁呢?
我急得从床上一跃而起,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那一刻,我急切地要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当人们厌倦于周遭的 纷扰,就会退回到自身,在面对自己的孤独和良心的亲密里获得安宁。但自己必须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是谁,这个世界很陌生,总不能陌生到连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是谁呢?
我的上帝,当我睁开眼睛,清楚自己已走出梦境时,我又一下子跌入了梦的隧道,我的床沿边上正坐着John,这个天外来客,他忧伤地看着我……


第二部分农夫,我爱你(2)

救救我吧,我的神志肯定要错乱了,非错乱不可。
梦境若真实,而真实却如梦境。
我不堪这个现实,我马上侧过身去,倒头蒙在被子里。
直到John扑上来,在木屋的空气中强烈地传递着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体温时,我的神志才刚刚有些恢复过来。
我挣脱他,我一骨碌地起身,裹上睡衣,就勒令他立刻走。
“对不起,我说过,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给我走,马上就走,听见了吗?”
“亲爱的,你听我解释……”
“不必,你不必解释,你走。如果你不走,那么我走。”
那一刻,我不知从哪儿来的牛一般的力气,我一把将他推向了门口,我好像不是在推一个男人似的,而是在死命地推走自己身上那种无尽的欲望,我正在向它挑战,我正在向它抗争,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爱情的意义是在生命大爱的意义之后的,而且,爱情对于我总是灾难,生离死别,分分合合的,还不是因为它。我恨自己,从先前的极度的自恋到那一瞬间极度的自恨。为什么我不能成为林歌,为什么不能没有男人,过上一些纯净单一的日子,为什么呢?
我要成为林歌,她平静的生活状态是我所羡慕的,我不要男人,我只要音乐,我再也不希罕男人了。
“亲爱的,听我说,你……”
“滚开,我要你滚开,此生都别出现在我面前!我这一生与你们美国佬彻底了断了……”我打开门,像推动巨石般使劲地把他推出去,随后“呵嚓”一声将门给反锁了。
我重新回到床沿上,喘着粗气,看到沙发旁还留着他的一只包,就走过去将它放到门外,又“嘭地”一声关上门,一付胜利者的酣畅。
我一头扎进皱褶的被窝,心想,好奇怪,John怎么老远的又跑来挪威了,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他不是让我自己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吗?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我有点饿了,这才想起自己有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于是,就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来,想去餐厅饱餐一顿,我走出门时,那行李包仍在门口,却没有了John的踪影,我看见有一封信放在行李上,就随手拿起信,坐上车走了。
我把信往包里一塞,心想,还不是后悔了,请求原谅啦之类的话,不想看。
既然已经提出分手了,就分手吧,又不是小孩子的赌气和开玩笑。
到了餐厅,我点了一杯红酒和一块16盎司牛排的套餐,我实在饿死了,我要好好饱餐一顿。
付费的时候,我打开包,拿出信用卡结账,又看到了那封信,我在毫无意识下打开了:
亲爱的,你好。
我要请求你的原谅,但如果你知道那天你来电话的时候,我正面临的可能是第二天的坐牢,那么我相信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对你的爱情只有我自己知道。)
其实,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处在公司事务的纠缠纷扰中,(当然不是IBM公司,而是我们几位朋友合伙在三年前创建的一个IT公司),心绪很不好,只是我一直没有对你透露罢了。
科技股大跌,股东的相争,高层的变动,最严重的是令公司的诚信遭疑等等,这一切,引发了几场法律诉讼,其中更差点涉及到了刑事诉讼,由于911之后,我心情一直很不好,工作上确实有了一些很重大的疏忽,理应承担责任。
上帝保佑,现在一切诉讼都是属于商业或民事的了,那么我肯定是不会坐牢了。
我已经感到生命所有的意义就是与你在一起,我不敢保证会赢了官司,但我会赢得生活。亲爱的,原谅我,我那天这么对你说话的时候,我的心比刀割还要痛,但我会补偿你的,你等着,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不用太久。
今晚我就睡在你的家门口,给你当守林人。我现在外出用餐去,也会你带份好吃的回来的。
你永远的农夫
还需要用语言来表达我的心情吗?我几乎是欢蹦着向路边的出租车司机招手的,我要回家,快,快,我要回家……



第二部分白玫瑰网友(1)

燕子在柳叶丛中不断地飞啊飞,金色的黑牡丹在阳光下闪烁,我忽然奇怪,黑牡丹怎么会是金色的呢?就像一道金色的天国之光;紧接着那个阿根也出现了,他举着那面日本国旗,对他的母亲高声地叫喊:“妈,这是纯洁染上去的血,你这下该满意了吧……”声音震耳欲聋,我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
在我MSN上的网友名单中,不知什么时候加进了一位叫白玫瑰的网友。
起先,她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直到有一天吃过晚饭,我去外面散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绕道经过一个野玫瑰园,顿时被阵阵随风而来的玫瑰花香陶醉了,在月光下,花儿都朵朵盛放着,太美了,我随手摘下了一朵白玫瑰,一路上便情不自禁地跌入一种久违的对少女往昔的追忆中。
走进家门,我把花往桌上一放,倒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朝天花板发呆,白玫瑰,白玫瑰,我喃喃自语,真是恍然如梦。
燕子在柳叶丛中不断地飞啊飞,金色的黑牡丹在阳光下闪烁,我忽然奇怪,黑牡丹怎么会是金色的呢?就像一道金色的天国之光;紧接着那个阿根也出现了,他举着那面日本国旗,对他的母亲高声地叫喊:“妈,这是纯洁染上去的血,你这下该满意了吧……”声音震耳欲聋,我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一起身,幻影也就消失了,我随手打开手提电脑,想看看新闻什么的,一上网,首页就跳出了MSN,这时,我的右下角跳出了一个小方块,上面是中文字:“白玫瑰网友说:贝拉,你好!”
白玫瑰网友?我的MSN网友名单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位白玫瑰?
我礼节性地回答她:“白玫瑰,你好,你的网名真好听。”
“谢谢。贝拉,你现在在哪儿?”
“在挪威的森林里,你呢?”
“在纽约。”
“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的E-MAIL地址?”
“纽约中文报纸上在连载你的自传体小说时,有写上啊!”
“噢,我明白了”,我说。心想怪不得最近给我发邮件的纽约读者特别多。
“贝拉,你最近心情好吗?”
“还行吧。”我说,“对了,你能否介绍一下自己呢?你不会是男孩吧。”我写到这里,还选了一个表示微笑的动画传过去,因为,我听说过,网络上经常有男人喜欢伪装成女人,使用非常女性化的网名。
对方没有言语,也回赠给我一个表示惊愕的动画头像。
“好吧,贝拉,我来介绍自己。我是上海人,现在全家住在纽约皇后区,我没有工作,在家相夫教子,有个上幼稚园的女儿,我是一个全职的家庭主妇,有空时,爱读小说,至于年龄,可能比你大一岁,就这些。我是不是很平庸?”
“怎会呢?”我说,“我羡慕你都来不及呢!”
其实,这倒是我的真心话,一颗总在云游中的女人心有时最神往的难道不是做回一个最普通的住家女人?
“贝拉,你写的这一切情感经历都是真的吗?”
“你说呢?”
“不像虚构的,至少我认为在很大程度上书中的贝拉就是写书的贝拉。”
“为什么呢?”
“因为,我也嫁给了一位高干子弟,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你所描写的深院大宅里的生活,而且,我从这绝对真实的经历中判断你海外的所有情感遭遇一样是真实的。当然,有一点我得说明,我比较好运,因为我的婆婆很善良。”
“我想,你还是不要把它当作百分之百真实的自传来看比较好,一定会有艺术加工的东西在里面。”我说。
“那我知道,我更关心的是你现在好吗?你是不是与John走在了一起?”
“还好吧,森林和音乐一直是治疗我创伤的良药,当然,还有不停地写啊写……,至于我与John,我们挺好的,对了,关于我们的故事,你以后可以从我的新书《贝拉的神秘花园》中得知。”


第二部分白玫瑰网友(2)

“贝拉,你书中写到的那个李阿根,你爱过他吗?”
“他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我想你也是一个女人,完全明白对女人而言,她的初恋和初夜意味着什么?”
“是啊!可是在你书中,你离开中国之后好像再也没怎么提起他,你真的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他永远留在了我的故乡,留在了我的白玫瑰的学生时代,他是我存放在心灵深处的一块里程碑……对了,你看那么巧,你也叫白玫瑰,那是我学生时代的外号呀。”
“我知道,我就是特别喜欢学生时代的王纯洁才取这个网名的。”
“是吗?”我开始为这位素昧平生的女网友而感动。
“贝拉,你有没有想过,当初那位为了你发疯的男人,今在何方呢?他生活得好吗?是不是仍在深深地思念着你……”
“我不会没有想过,也不会想过太多,他……对不起,我不想太多地提起他了,他是一个像故乡一样给我生命烙上印痕的人,我说过了,他留在了岁月里……”
“那好,我就不再提起他了。贝拉,看了你的作品后我很想看你的照片,你能从MSN上传过来给我看看吗?”
“我一般不给人传照片的,算我们今天有缘,好吧,我这就给你传过来。”(我从网上直接传去了我的照片,给一个陌生网友传照片,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你很有气质,贝拉。我会永远珍藏你这张照片的。”
“谢谢。那么,我可以看到你的照片吗?”
“……对不起,我的照片没有存在网上,下一次我一定传给你,或者发到你的HOTMAIL信箱里,怎么样?”
“可以。”
这之后没几天,我真的收到了白玫瑰网友的照片,让我大大吃了一惊的是那张照片起先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呢!定神一看,她怎么长得与我这么像啊!
天底下有些事情真是没有办法解释的,这位自称“白玫瑰网友”的上海女子,不仅与我长得这么像,而且也如我当年那样嫁给了一位高干子弟,不同的是她却从此过着幸福安定的生活。
以后,我们经常无所顾忌地在网上聊天,海阔天空,无话不谈,有时我会忘了时间,谈到深更半夜的,两个女人像发疯一样,你一句我一言,真的很酣畅,她令我感到这个世界是温暖的,不必设防和充满爱心的。当她得知我要在9·11一周年来临之前要去纽约时,执意要来接我,还说非要亲自来接我不可,为我安排住宿,我实在是盛情难却,心想:那也好,到时给John一个惊喜,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我也就答应了。


第二部分农夫的十二封e-mail(1)

“我曾是个在苏格兰的原野上长大的孩子,如今亦是一个眷恋土地的缠绵的农夫,我要把我的地拾掇得滋润而丰腴,就是插上一根车辕,也能长出一片森林来!”
与John,我的农夫,在别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收到他的情书,是通过电子邮件发送过来的。说实在的,这个美国男人的情怀深深感染了我,我受伤的心灵之所以能在惨遭“9·11生死婚礼”之后短短的一年多平复过来,很大的缘由是因为他以整个身心燃烧起来的爱情,是他阳光般温暖的爱拯救了我。
我以为,在世纪灾难降临的时候,上帝的声音太微弱了,有时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儿?因为我存放在他那儿的心已经破碎。
那一刻,所有来自宗教的力量也似乎是太微不足道了。
不少曾经虔诚信仰上帝的罹难者家属,在出席追思会时,曾仰起头来哭诉着问苍天:上帝,你在哪里?你知道这天大的灾难吗?你是我全能的主,为什么不阻止这起震惊全人类的大毁灭?
“我可怜的孩子。”
“我的慈母。”
“我的爱妻。”
“我的大哥。”
“我天使般的妹妹。”
“我永远的华尔街情人”
一瞬间,你们都灰飞烟灭了吗?
上帝是全能的吗?(是的,他是全能的。他创造了人。)
上帝,你在哪里啊???(在天堂。)
美国的教堂之多是世界之首。(是的。)
美国人信仰上帝的人数也是世界之冠。(没错。)
是上帝有意要让趾高气扬的大美国承受世纪初的大灾大难吗(不是的。因为上帝给每个人自由的意念和自由的思想,他不会阻止所有人的善行或恶行,他要世人来信他,而不是强加给他们的意志,但上帝会惩罚行恶的人,让他们的灵魂入……)
就这样,上帝从纽约燃烧的天空接走了一批人类的精英,安置好他们的惊魂,却也让活着的人们更靠近天国。
我已经深深感受到,要拯救受伤的心,惟独爱,再爱,心灵的爱,欲望的爱,博大的对全人类的爱!我为此走进挪威森林的大自然里,载着爱去音乐世界的“神秘花园”寻访。
看看吧,我的美国情人是怎样爱的,伟大的爱情才是生命无尽的燃料。(附上他的12封E-mail)



第二部分农夫的十二封e-mail(2)


亲爱的:
您好!
想你想得要发疯了,我的甜心,我的宝贝。
今天一早,我发现我的电脑坏了,丢失了许多重要的文件,真见鬼。但你的照片和信却奇迹般地完好保存着,我松了一大口气,高兴极了 !
晚上,电脑恢复好了,急忙打开,就是想看到你,憋了一天,真是厚积而薄发,想你想得要疯了!
我曾是个在苏格兰的原野上长大的孩子,如今亦是一个眷恋土地的缠绵的农夫,我要把我的地拾掇得滋润而丰腴,就是插上一根车辕,也能长出一片森林来!(大笑)
能想象到你,在你挪威森林的大木屋,在“神秘花园”的旋律中,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你,在疯狂地写你的《贝拉的神秘花园》……
我的心已经飞越海洋,到达你的身边,被栓在你的书桌旁,像你的小狗狗。而那些陪伴着你的所有的东西,是多么的幸福啊!
而我能为你做什么呢?我只能祝愿我心爱的人儿快乐和健康!愿欢乐与幸福与你同在!
深深吻你!
爱你的农夫

亲爱的宝贝:您好!
下班到家,急忙打开我的电脑,想在你清晨醒来的第一刻,就能够看到我发自长岛清风中的信,如吻在你光洁的前额。
今天,我的中午时分,正是暴风骤雨即将来临之际,大风夹杂着雨点,带来一阵清新的空气。在无奈的周末之后,倍加思念着彼岸我那热恋的爱人,我一遍遍的打着你的电话,想在你将要睡去的午夜前,听到你的声音,得到你的爱......
亲爱的,我在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你的照片,亲吻你凝视着我的双眸。人生苦短,那刻骨铭心的欢愉同样短暂,但生命里有那团火花碰撞而燃烧的一刻,就足已慰藉平生。
我走过了人生长长的路,那心灵的孤独因为与你的邂逅而充实,像被远岸来风扬起的帆,将要起航。当你柔声说“我爱你”时,我想,(我还能想吗?)我已经被融化了!被消融了!还没有得到那销魂的一刻,却已经魂儿出窍......我的魔女!
女人是情感的“动物”,但当她付出时,那情感却常常是残缺的,不完整的。而你的爱恋,却那么完美,那么挚诚,那么帜热,那么生动,那么细腻,充满着原欲的渴望与互动...... 我从没有得到过如你带给我的这样完美的爱。我体验着如此神秘而甜美的爱恋,在寂寞中品尝着你的甘洌,在音乐里探究着你的迷宫。
佑护你,关爱你,就想把心系在你的心上,打个结,挽个疙瘩,难分难解,一如身体的拥抱!
好了!不写了!亲爱的人就要醒了......
早安,我的贝拉!今天的太阳属于你!
深爱着你的农夫

亲爱的,我的蜜糖:
今晨,在拂晓时分醒来,在朦胧的睡意里,思念着你。此刻万籁俱寂,惟有内心的欲念,身体的躁动,分外的强烈和真切。那缘你而生的渴求,也惟有在你的深井里豪饮,方才能一解饥渴。当时,多想给你电话啊!但一想到会搅扰你的文思,又不忍心了!所以,在想你的时候,给你飞去一张“纸片”,如吻你面颊的一阵风,撩你衣衫,拂你秀发,整个儿的拥着你……
纽约今天的夜空,少有的清朗,月儿在日趋丰腴圆润,一如远岸伊人,这样的夜晚,叫人特别容易感怀伤情,特别思念漂泊森林里的爱人......想念到深处,才品尝和体味得到苦涩和甜蜜的交融,浓情咖啡的浓香与微苦,已经浑然天成了,还说得清吗?
终于能够看到你的信了!多好呀!要不然那些乱符字就像禁果一般,能看却不能尝,把“亚当”急死了!
现在,你尚在睡梦里,你告诉我的,我已经入你梦境,那就让我轻轻吻你合上的双眸吧!
你倦慵入睡的时候,躲在被子下的腿或弯曲或舒展,手臂常常环绕着我,我一想起,又情不自禁了,多美,多撩人的宝贝啊!
吻你!在你半梦半醒的时候,疯狂地吻你的“神秘花园”。
你的农夫


第二部分农夫的十二封e-mail(3)


亲爱的:
我的宝贝甜心,我想你。
此刻又是我的早晨,一个凉爽的清晨,我在长岛清新的海岸之风里,为你吟诵,为你祝福,这似乎已经是我的早课了。
人的想念是无边际的,我的心在你那里,归于你的窝巢,身儿也在你的怀中,得到小母亲的抚爱。而我,天各一方的我,一直在享受着你的温柔和你的体热——那融化我的爱。
亲爱的,我在你的情网里,享受着世间最浪漫的情爱,我亲吻你的照片,吻遍那丰饶的沃土,我要融入那泓荡漾的春水里,迷失在你的芳草和丛林中......我期待着你永远给我那一刻!
我向你倾诉,如纽约长岛的清风,你就且听风吟吧。
爱你!不能自己。
此刻,我在你的梦里,在你那如汉白玉般,细腻亮泽得耀眼的肌肤上,撒满红玫瑰的花瓣,落英缤纷,你喜欢吗?我的东方美人!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在三年前去迈阿密度假时曾尝试着写我的回忆录,因为我真实的人生经历比别人虚构的小说还曲折感人,我的故事就从苏格兰那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一个童年的梦写起,但写着写着,总感到写出来的东西总达不到我眼中的一幅画,心中的一个景,显得那么“呆滞”而无灵性,感觉不好,于是,就搁浅了。
但你的爱会让我重新拿起笔来的,每一次,从你写作时沉思的表情所带来的满足感中,我感受到了遨游在无边无际的灵感中那天马行空的无限乐趣,为此,我感谢你!我亲爱的女人。
瞧我呀,一个在美利坚可以被称作是大写的男子汉,却彻底拜倒在你这个中国“小母亲”面前,而且不仅仅是男女情爱,是对整个生命宇宙的仰慕。
读你的文字,心里有爱的人,会深深的融入进去,在其中体味那爱情的磁场;心里没有爱的人,会被轻轻的唤醒,让柔情荡漾;心如铁石的人,会因此而软化,让爱心从老茧里脱蜕。
亲爱的,等你醒来,我愿你第一眼看到我的信,我要做你的第一刻黎明!得到你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爱你的农夫

亲爱的,您好吗?
此刻是你的清晨吧!吻你早晨含露的双颊!
今天我非常高兴,我终于得到了《Secret garden》(神秘花园)的CD,我在回家的路上,忍不住在车里就放开了。《秘密花园曲》、《田园曲》、《简单的诗》、《心弦》等美妙的旋律,夹叙其间的女声,回荡在我的车里,我听得如痴如醉。这是你喜欢的乐曲啊!我今天终于在曼哈顿的一家唱片专卖店找到了!
我感受着同样的音乐,神思随你游荡在挪威的森林里——北欧的白昼中,这是何等的快乐啊!我在车里,听着那夜曲,忍不住打开电话,想告诉你我当时的心情,但一看,正是你的凌晨2:00,你正在睡觉呢!我不愿意惊醒你的睡梦!
此刻,我打开电子信箱,不期然中,你的信,跃然屏上,我的欣喜,你可以想象得到。(我一边唱着“卡萨布兰卡”,一边在客厅里踩起舞步来了)
尽管俏皮的你,这回发的信中有一半是挪威语,(我的宝贝真是个语言天才)我还是很快地阅读了(当然很吃力),就如见到你!
那一刻,我终于理解了陌生的语言的魅力,怪不得你这么喜欢去陌生的国度,在陌生的语言中找到对人类的灵悟。
但母语的魅力还是无穷的,每一次,当我看到你在用自己的母语写作的时候(在电脑上堆砌排列着一个个有趣的方块字),是如此陶醉,是啊!它的纤细、幽曲、乐感、韵味,常常会动人至深,直达心灵的最敏感处,情感所至,声色无边。但也有另一种超越所有的世界语言,却无需字符和书写,就如无国界的音乐、绘画艺术,那就是情感的交流!所以,你这封用英语和挪威语写的信,我自然能体味得到、触摸到你感情的乐感和质感!
给你说个有趣的故事,你听吗?


第二部分农夫的十二封e-mail(4)

前年,我带公司几位下属随旅行团去泰国旅游,同行中,有一对中年夫妇,都是聋哑美国人。他们却比所有同行的夫妇都恩爱有加,他们俩静静的以目传情,以手示心,使得这个旅游团所有的男女,都默默的受到感化,情爱贯穿行程的始终。在大皇宫前,不能说话的他们,突然与一群游客(可能就是中国大陆的吧?)惊喜、热烈的相聚一起,“大声的”、无碍的、旁若无人的“交谈”着!原来,这些也是聋哑人。我一时间惊呆了,泪几乎涌出!他们是最幸福的人呀!他们没有语言的障碍,他们以手示心,他们是用情感在交流,他们无需语言。而我们,却为语言的障碍所困,如“聋”如“哑”。我急忙按下快门,留下这一感人的时刻。
亲爱的,你在其中感受到了什么吗?
听着你电话里温柔的声音,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我听见隐隐传来的琴声,徐缓舒展的琴声,来自挪威森林的琴声,陪伴着午夜贝拉的琴声......
我非常迷恋与你的语言交流,因为那远远超越了男女间你侬我爱的风花雪月(当然,我们两个也把风花雪月写到极致了)那是思想的火花,话语的沉淀,心房的搏动,更是暂时摆脱工作上压力的一种调节。
继9·11之后,美国经济下滑,公司信誉遭疑,熊市的出现,科技股惨跌,股民的恶损,这些都是搅得我近日无法安眠的恶梦。
好了,在我的天使面前,我不去想那些了。
亲爱的,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那伴着琴音的,带一点牛津口音的轻侬软语,我从来没有听见过一个外族口音能够如此演绎出我的母语,它成了一种诗一般的语言,如聆听来自天外的缈缈仙乐。所有你给予的一切,都给我带来莫大的喜悦。
写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打开了存在我文件档案里的你的照片,你一身的轻盈,慵懒的伏着,肌肤透着白晰,像弥漫在林中的迷雾。你知道全世界的男人为什么喜欢日本女性的和服吗?那是因为包裹着的身体,冷不丁的露出了颈后那迷人的背,给渴望的男人一个突然的惊喜!你伏身俯就的照片,刚好露出了那丰腴的后项,令人遐想:那是什么样的神秘的花园啊!你似乎瘦了一些,还有忧郁残存......为那如莲的美凭添一丝幽幽的哀艳,让我不能狂喜,而只会随你沉浸其中。
男人是桥,女人是水。
你是鲜活的水,灵动的水,百变的水,潺潺的水......我的存在因你而多姿多彩!
思念你!似乎忘却了自己的存在......似乎已经幻化为遥远北国的晨雾,弥散在你的清晨,在你的神秘花园里抚慰……
你的农夫

亲爱的,我的贝拉:您好!
我的黑夜已成白天,你的凌晨已过午后......时间的倒错,却是多么的有趣!让思念绵绵,不绝如缕,从清晨到午后,从黑夜到白昼......
挪威的夏季,如画般美,如诗般的含情!你此刻在森林的浓荫里?还是在蔚蓝的波光中?是披着轻柔的纱丽,躲避放肆的夏日流火?还是裸着白晰的双肩和健美的双腿,任挪威的清风戏谑?
我只能怀着爱的流火,回忆着你时时的生活,追念着我们在森林中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我在网上等待着,但我不愿意白白的等待,就把夏日的思念,凝成清凉的小诗,像花瓣撒落在你的卧榻......
今天与你通电话后,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我的天空阳光灿烂!如果能描述你的声音的话,那么,你的声音有香水百合的芳芳,有林中松脂的清新,有珍珠的圆润,有软缎的柔软,有夺目的光耀......
从彼岸飘扬过来,尽管隔着万顷波涛,我似乎看得见,闻得出,听得到,触摸得到,感觉得到......真的,那声音美极了!
爱一个人,缘于什么?实在说不清,哲学家越说越糊涂,文学家也常常是“当局者迷”,至于商界巨子,更是不能言说......
我想,心是玲珑剔透的,爱缘于心,心有七“窍”,却不知从哪一“窍”出来之后,生成那雪花似的结晶,满天飞舞,而片片各异。
你是我最理想中生成的最美的雪花。
每天在天将拂晓的时分,思念和渴望倍加真切,那情更浓,欲更烈,计算着重逢的时辰,想象着那颗同样爱我的心——那抵死缠绵的柔情蜜意,那为我而绽开盛放的玫瑰......
这是一天里最清醒的时辰,也是欲火中烧的时分,但我并不感到备受煎熬,而是感受被爱淹没,以及由此而感悟的生命的终极意义。被你接受後,我的生命从此辉煌!得到你的爱後,于我来说,所有的情爱都不复再现,不复存在......
我积蓄着我的思念,我的渴望,我的热情,待到你来临的那一刻,与你再一次共浴爱河!
我从月缺直到月圆,从清晨直至黑夜,从未停止过片刻的怀念。因为你给了我太多太珍贵的财富:你的照片,你的琴声,你的自画像,你的书,你的E-mail,你的浓情的倾诉,你的如潮的爱......它们让我可以24小时的在你给予的世界里遨游,呼吸在你那置身于挪威森林里的生命气息之中......
此刻,亲爱的,你在做着什么?
我在想你!想要热烈地吻你的神秘花园。
我爱你!
爱你的农夫


第二部分农夫的十二封e-mail(5)


亲爱的,我的宝贝,
您今天过得好吗?
收到我空运过来的999朵红玫瑰吗?好好装点你的木屋吧,我鲜花般的情人。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的,这个吉利的数字9在你的母语里是“永久”的意思。
我要传递的就是我对你的,最永久的爱。
今天,是我在世上最亲爱的你的生日啊,所以,我要在纽约时间的第一刻向你祝贺!
HappyBirthdaytoyou,my darling!
多少年前的这个日子,遥远东方的大上海诞生了一位小天使。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
小天使渐渐长大,漂洋过海,走到今天,成了我怀中的东方女神。
怎样描写你在心中的感觉呢?你的美在光影移动中如玉之出璞,渐至润妍无双。唇启间,眸回间,暗室芝兰,香自心生,仿佛已融化在森林的那片灿烂的天空中。
而今天,我的宝贝犹一朵开至鼎盛的玫瑰,被999朵玫瑰花丛包围住......
这一下可不得了!罗裙之下,琴瑟之音,远岸之色,让满世界倾倒一片,从华尔街,到塞纳河;从东京的银座,到安大略的湖畔;从黄浦江畔,到古老的群山;从挪威的森林,到纽约的长岛......
你本来就是归真的璞玉,因为我在你的字里行间,时时看到自然之光的闪烁,看到那些原生的,质朴的情感;你时而雍容华美,时而万种风情,令我看到的是那铅华尽弃,真情毕现的纯真。
我是个热爱女人的男人!我真赞美无所不能的上帝,他非但给我的女人那钻石般闪烁眩目的光环,还给她璞玉般的心灵,让我在其间得到抚爱与休憩。
亲爱的,你是我的海
我全身都被我的海淹没
我是你的农夫
你是我的大地
坚挺的犁铧下
沃土在欢乐的翻腾
月光下的农夫
在播着生命的种子
那是神秘的旋律
那是爱的极致
我感受到你的忧郁
感觉到溶岩在喷薄而出时
你心灵的跃动
这样的时刻,可能就是“神灵的感召”吧!你说对吗?
还告诉你一件奇妙的事,每当《神秘花园》的音乐响起来,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家里的那只叫“埃米”的狗,那对小鸟,就会欢叫起来,如唱歌一般!
真神了!吻你。
爱你的农夫

亲爱的:
我的至爱宝贝,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在你的午夜时分,与你匆匆话别,因为知道你一天的写作之后,已经困倦,尽管心有余韵,也只得依依惜别......
纽约经过昨天的倾盆大雨后,已经不再是盛夏的热浪滚滚了!爽爽的凉意,让我的思绪分外清晰,感受愈加纤细。
春是纯情的,夏是热烈的,而秋是成熟的......我恋你之情,也已经是灿灿的金黄了。
今天一大早,我独自开车去大西洋海岸,我在那儿静静地呆了很久,我知道那是你把偌大的婚纱照抛入海洋的地方,我坐在那儿,把 自己完全的沉浸在对远岸的爱人的思念之中......感受你曾经历过的漂泊,感受你丰富而跌宕的心路历程,感受你对爱深沉的眷恋,感受你精神世界的清纯和富丽。
你的世界,就在一篇篇神韵飘逸的美文间,一个个让心旌摇荡的故事里,一首首如痴如醉的歌曲中,一次次缠绵的如歌呻吟时,此情那景,真是千层纱万层浪的壮观,我已经找到了,那就是你的神秘花园,我的贝拉的神秘花园……
你看!我多么满足!我多么富有!我还需要什么功名的东西?
如今,凡是你的,我都爱;凡是你的,我都要!我是个贪婪的农夫,也是个不知足的孩子,因为我要把你完全融入进农夫的那片天地。
亲爱的!你说你落在电脑键盘上的手指就像舞台上的红舞鞋,无法停歇下来,我想所有从那柔美的手指流出来的文字,都流动着你红舞鞋下灵动的旋转,激扬着月色下一浪浪的冲击,也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的轻。
不知怎的,你那次唱给我听的《挪威的森林》,总依稀在我耳畔悠扬……
那真是一曲动人的恋歌。
与你话别后,我什么也做不成,因为满脑子是你,挥也挥不走,我睁着大眼发呆,傻坐着发呆,神游了你的挪威森林,你的神秘花园,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而你从甜蜜的梦乡出来,又迎来了奥斯陆的早晨了,记得吗?我曾经答应过你,让我的信成为你早餐的点心......
“把我吃了吧!......阿门......”
你的农夫



第二部分农夫的十二封e-mail(6)


亲爱的甜心:
吻你。
给你打了两次电话,想告诉你,我是多么的想你!
我知道你正在不停地写啊写,已经完全的投入了你的创作中,而除了你心爱的“神秘花园”以及森林的风吹拂树林的声音外,任何的声音都是对想象与思维的纷扰。但我还是思念绵绵,不能自己......
纽约的晚夏,已经感觉到肃杀的秋风秋雨,雨也下得让人心灰意冷,怅然若失。
这样的日子里,你是阳光,辉耀在我的心间!看到你那爱的短简,点燃起我的爱欲之火,感受到你对我的爱——我的中国小母亲!
你现在一定正在梦中吧?前天,我在梦里梦见了你,你似乎若隐若现,缈若天仙,我感觉到我在追求和随之缥缈,没了自己......
亲爱的,我感受到我们之间那种令我神往的吸引,相互的神交和倾慕,都不能言说其中的神秘,都不能破解这生命的密码,能够得到你的亲爱,于我来说,是上天的赐福,是爱心的回应,我是那么的沉迷于你在感情上时而激情如潮时而静如止水,我总是随着你情感叙述的纤毫,为你的快乐而欣喜,为你的悲情而惆怅,常常忘却了自我......这真不知为什么?
是你的生命的魅力!
是感情密码的暗合!
是冥冥中的安排!
亲爱的,我想象着你倦睡得模样,想象着你半掩着被衾的身体,奥斯陆的晨雾已经弥漫在挪威的森林,已经撩绕在你宽大的榻前。我为你盖上轻柔的软被,不让秋风在你裸着的胸前放肆......
甜蜜的睡吧,愿奥斯陆此刻万籁无声,愿一切声响,都化为秋日的私语......叮咚在你的梦里......
我爱你,我的雾水佳人!
农夫的心永远为你跳动

亲爱的,
你好吗?我太想你了。
此刻,你醒来了吗?又是一个你初秋的清晨,挪威的森林,到了晚上一定已是夜风瑟瑟了吧!我想念着每一个与你走在森林里的温馨回味!
日子一天天接近“9·11”了,在这个让你我都哀痛心碎的日子,你将重新回到受伤的纽约,献上你对所有罹难者的永恒追念,在此,我对你的爱中已超出了私人的恋情,那是跨越民族与国度的伟大的感恩!
我依然如故,不可自拔地思念着你,在计算着你的行程,想象着你踏上肯尼迪机场的那一刻,我会如何热烈地拥吻你!
从今年2月8日,在前往上海的飞机上与你邂逅起,你给我带来的一切,如巨石激起千层浪,令我的精神世界焕然一新,感觉到每天都升起一个新鲜的太阳!尽管我们总是相聚匆匆,但我已经深深的陷入你的爱里,那般如痴如醉,不可抗拒......
这是命运的相遇,在人类浩渺的星空里,我们没有擦肩而过。爱在每天的电话和E-mail中,爱在每一个白日和夜晚的梦里,爱更在分分秒秒的思念煎熬里。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上帝的引领,要不然,我们怎么会如此倾心呢?
有时,当我给你打去电话,却常常是忙音,知道你正在打着电话,或者是给你的亲人,或者是给你的友人。我宁静地等待着,那感觉是,你非常真实的存在(更多时候,我把你看作是东方女神,因为只有女神才会如此完美无缺),并正在愉快的生活着。我心想,不要打断你的电话,不要让亲爱的中断愉悦的谈话。
那时的感受是温馨的,轻柔的,就如我在你的梦乡里,像温柔的风亲吻你,像柔弱的雾拥抱你。
现在是纽约的午夜,黑夜越是沉沉,爱越是幽深。
我不可救药的终日沉浸在对你的思念里,整日夹在你的幻化中,你的文字里......
我惊异,我们的爱恋竟然如此神奇的从天而降!就在那么一次特别的旅途中,上帝让我们际会。从此,你就成了我的整个世界,我永远要追随着你了。
在午夜的思念里,我追寻着你的心路,和你漂泊的轨迹,于是,我明白了,我的恋情,终究要归于你!我对你的依恋,缘于爱的倾慕。当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女人!
上帝把他对夏娃的想象,都用来造就成了你——完美的女人!当我凝视着你的宁静的双眸,你无暇的美丽时,感觉到我的一生,似乎早已在那里等待,等待着你的出现。我深信不少认识了你的男人,都会像我一样爱上你,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该如何去爱一个真正的女人?怎样才能把身心融入她的世界,关爱她,了解她,佑护她,入微的体察她的内心世界,把爱给她,让她得到至极之爱,让她得到极致的欢乐,同时也得到她的爱,让她时时可以枕靠在大男子汉的肩上温存……
亲爱的,我喜欢在你醒来之前给你写信,那样的信,就会像刚出炉的小面包,在你的早餐时刻,还在喷着诱你的香气,得到你的喜欢!
亲爱的,我爱你,说一千遍一万遍也无法表达我的整个生命对你的呼唤。
吻遍你
深爱你的农夫



第二部分农夫的十二封e-mail(7)

十一
亲爱的,你怎么了?
为什么你突然这样
就想哭?
......
是因为心里的悲情未散,
还是将临的忌日?
是因为怀念中的飘泊,
还是为了莫名的希冀?
是为了挪威森林晨雾的迷茫,
还是为神秘园的神秘莫测?
亲爱的,
你想哭?
我就随着你哭,
只有泪水才能消融泪水,
只有欲火才能扑救欲火......
如果我是一颗流星,
每天我都会划过挪威的星空,
坠入鸳鸯共浴的池里。
如果心能够长出翅膀,
那颗心就会飞越大洋.
扑腾着
飞入小母亲暖暖的怀里......
亲爱的,你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这样
就想哭?
我不问为什么了,
让我就为了“什么”
先替你嚎啕大哭吧
一如尼亚加拉瀑布。
十二
亲爱的,
你好吗?
让我先吻你。
我已经在计算着相见的日子了,情真意切的开始了我的等待......我深爱着的人,终于要飞到我的身边,是梦吗?美梦将要成真!
我真想向所有的人大喊:我的贝拉,我的爱人,她终于来了!她终于重回纽约的怀抱了。
我的脑海里,每时每刻都充满着你的形象,弹琴的你,写作的你,游泳的你,深深地注视着我的你,席卷万顷波涛的你……
多么漫长啊!就是日月如梭,我也嫌时日悠长。
这样的思念,既难熬,又幸福!我曾经羡慕和妒忌那得到了你如此深爱的,已去天堂的幸福的人,
现在,却是我最幸福!我将要得到我的贝拉!她将给我生命都不能承受的至爱!
我开始在祈祷了......我祈愿,在她重新飞临我的城市之际:太阳应该发出最温柔的阳光,风儿应该是轻柔和熙的春风,大西洋的海水应该清澈如镜,曼哈顿的广场上应该百花绽放;城市里都充满着爱心,人人的脸上都在含笑;天空晴朗如蓝色的宝石,客机轻盈如白鸽落下,不要惊醒爱人的梦境......
亲爱的,我不能再写下去了,我在虔诚的祈祷和期待......
爱你的农夫



第二部分贝拉的总统套房之夜(1)

弹着弹着,我又走进了挪威的森林里,在暮霭之中我和John是那么疯狂,四周静悄悄的,远近都没有一点人声,只有森林的鸟虫在鸣啭,只有在夜风中,树叶沙沙的作响夹杂在我们的喘息里,异国情人的呻吟欢叫在午夜森林中久久回荡……

因为白玫瑰网友执意要来接我,她说:“贝拉,你8日到纽约,我一定要亲自来接你,当晚的住宿也已经安排好了,我还受你的一位老朋友之托,要交给你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呢!”我想了一下就说那好吧,但我实在想不出在纽约还有什么老朋友,我与格兰姆一起生活在纽约的几年中,几乎与外界都没有什么联系,终日经营着我们如漆似胶的两人世界,我们的社交圈子也仅仅局限于他的华尔街同行,陆露说的老朋友会是谁呢?
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我再一次吃惊地发现白玫瑰网友,那个叫陆露的女子与我长得就像孪生姐妹一般相似。世上怎会有这么奇特的事,我当年在大学里的外号叫白玫瑰,偏偏她的网名也叫白玫瑰,缘分,真是缘分,我无法解释。
“贝拉,见到你真高兴。”她迎上来,握着我的手说。
“我也一样,我们真有缘分啊!”我兴奋地说。
尽管我们在网上无话不说,真到了见面的一刻,还是有些陌生拘谨的感觉。
我随着她一起下了电梯,她的身形很苗条,长长的秀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在机场停车场里,她走向了一辆BMW的黑色房车,她如绅士般地为我放好行李,打开车门,安顿我入座,随后才坐上驾驶座,车往我熟悉的纽约市飞驰而去……
一路上,我们什么也没有说,我想陆露是个很内向的女子,这与她在网上的滔滔不绝简直就像是两个人,我好生奇怪。不过网络世界不就这样有魅惑吗?不用面对面地说话,可以率性而为,口无遮拦,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坐在车里,我不时有些纳闷,这位白玫瑰网友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不仅来接我,还要给我安排住宿,难道她是我“老朋友”的什么人?
想起白玫瑰说起的老朋友,我终于打破了沉默。
“陆露,你说受我一位老朋友之托,要交给我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我想知道那位老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你猜猜,猜不到,那就暂时保密,总之,我不会骗你的,一定是你最熟悉的老朋友,等会儿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她神秘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
越说越玄乎了,谁竟成了我最熟悉的老朋友了。
车在一幢极其豪华的大酒店门口停下,一看这气派非五星级酒店不可,一班行李员女公关小姐就迎上前来,他们替我提取行李,为我打开车门,客气地说着:“晚上好,欢迎贝拉小姐光临”。
这时,我看见一位衣冠楚楚,风度极好的白人男子走上前来对我说:“贝拉,你好!我叫史密斯,是酒店的总裁,见到你非常高兴,希望你在我们酒店度过快乐的时光。”一付笑容可掬,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
我住过无数次酒店,却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么好的服务,简直当我是世界级贵宾了,总裁亲自到门口迎接,连一班工作人员居然还能说出客人的名字。
正当我要随着他们进去时,陆露从车座里走出来了,她对我说:“贝拉,这里车不能停,那我就不上去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来电话好了,祝你度过美妙的夜晚。”说着,她递给我一封厚厚的信说:“这,就是你一位最熟悉的老朋友让我转交给你的,你先不用急着看,对了,我把他的手机号码也给你写上”说着,她钻进车里,拿出纸和笔,匆匆写上了一排数字后就交给我说:“你看完信,如果想与他联系,尽管可以拨这个电话号码,也许他正等着你的声音呢!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那我告辞了,bye-bye”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心想:你这就走了,什么意思呢?就是招待我住一晚上?也不陪我聊聊天,吃顿饭,难道我自己住不起酒店吗?
我忙说:“陆露,那好吧,我明天请你吃饭,行吗?”
“再说吧”,她向我挥挥手,就钻入了自己的车里,就在那一霎那,她的眼睛闪过了晶莹的泪花。
我疑惑了一下,瞬时,我感觉到也许握在手中的这封厚重的信札,会成为破解这一切的密码。
我被前呼后拥地带进了大堂,又随总裁上了一架专用的电梯,我的心里好生恐慌,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呢?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怕或吃惊的事呢?


第二部分贝拉的总统套房之夜(2)

电梯停住了,两位漂亮的白人女公关微笑着说着欢迎之类的客气话,我环视了一下四周,与普通的客房完全不同,整个长廊万盏灯火,新鲜的植物很艺术地布置在各个角落,有流水喷泉瀑布,构成一种亚热带雨季丛林的味道。
我被引领到房间入口,就在总裁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我左右环视,整个长廊没有其他的客房,“贝拉,这钥匙,给你。还有,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任何时候都可以直接给我来电话。那不多打扰了,好好休息。”史密斯总裁用双手向我递来他的一张名片,随后,就离去了。
我愣在那儿,不知该怎样走进已经为我打开的这扇雕刻得如此精细艺术的巨大的双门。
那一刻,自己的身子是那么轻盈,完全没有分量似的,脚步也好像是踩在半空中一样。没有风,但我的长发却被高高地吹起,我的手臂不由地在旋转着舞蹈,我的肩背上突然长出了两只白色的翅膀,在无数扑闪着一对对白色翅膀的天使们的引领下,我也腾跃着飞到了那片神秘的花园里。
那是另一座神秘花园,那是天国的神秘花园,我来到了天国的神秘花园,只有天国才这么美,不可置信的,不是人间有的,这种难以言状的美……
站在总统套房的大客厅里,我如同走进了天堂的迷宫,屋顶上洒满了星光般的小星星,在中央的这架7尺长的白色三角钢琴上铺满了一簇簇白玫瑰,被巨大的绿叶衬托着。从窗台到沙发旁,从投射电视到吧台,甚至在墙角,目光所及,都是由一朵朵白玫瑰点缀的,我惊呆了,久久没有思维,久久不能言语。
天堂是这样吗?一定是这样的,我的格兰姆呢,他在哪里?天堂里一定有我的格兰姆的,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中还捏着一封信,莫非这位神秘的女子陆露就是天国派来的天使,是来向我传递格兰姆的鸿雁,这样想着,我的手更使劲地抓住这封信,生怕它在我一不小心的时候悄悄溜走,我希望这就是格兰姆的来信,那一刻我的神志真的已经迷糊错乱了。
忽然想着想着,就觉得不对劲,陆露太神秘了,她是谁?难道她是格兰姆在天上的妻子,怪不得与我长得这么像呢?只有深深爱过我的男人才会摆脱不了我的影子,找了这么一个替身。对,她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消失,肯定里面的故事不同寻常,莫非格兰姆没有死,他还活着。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种没来由的思维渐渐地覆盖了我的整个心灵,淹没了我的思潮。我还是不敢打开这封信,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把紧握着信的这只手放在胸口,让它啼听心的跳动,我的手开始颤抖,紧接着腿也不停地抖索起来,再后来整个身体都成了在狂风暴雨中的一棵小树,时刻都会被吹倒的一棵小树。
陆露说的“老朋友”一定就是格兰姆,对,格兰姆大概没有死,他没有死,他一定没有死,他怎么会忍心抛下我死去呢?他还活着,他要在9·11一周年的忌日来临之前,奇迹般地重回我的身旁,也许他已失去记忆了,也许他的脸已惨遭毁容了,也许……也许他从硝烟弥漫的世贸中逃脱后就一直不省人事了(对呀,最近不是老从报纸上看到,据统计丧身于9·11中的人数在减少吗?)
我在幻觉中,就仿佛看见了格兰姆走了进来,他的脸如此真切,甚至眼角的皱纹,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听见他在敲着门,唤着我的名字;我还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我熟悉的气味;甚至摸到了他长满落腮胡子的脸庞……
是的,我知道,只要是格兰姆还活着,我毫无顾忌地会回到他的身边,哪怕他已失忆,残疾,毁容,变成植物人,我都无怨无悔,至死不渝……
我还是不敢打开信,我手心冒出来的阵阵冷汗使得这封信已经潮湿了,我的目光早也潮湿了,我一动不动,直到我的泪水淌在了我的脸上,又流入到我的深颈处,我这才起身,想去洗手间,但一不小心,这封信掉在了地上。
我像掉了心肝宝贝一样,赶忙俯身拾起,把它放在唇上轻轻一吻,这时,我听见门铃响了,我害怕得就想找个什么地方躲起来,天哪!是我的格兰姆回来了,在这天堂般的白玫瑰丛中,我的华尔街情人像耶稣基督一样死而复活了。
我心慌如麻,毕竟我害怕,死人复活是无法想象的,我快要尖叫起来了,嗓音就堵在我的喉咙口,我往哪儿逃?
“贝拉,我们给你送晚餐来了。”正在这时,门口传来的是服务员小姐的声音,吓出一身冷汗的我这才连忙应声,“请进。”
我慢慢就恢复了理智,当着3位忙里忙外的女服务生面,如同给我壮了胆,我重又坐到大沙发上,咬咬牙鼓足勇气,拆开了这封已被我捏得潮烂的信。
哇,很厚一叠信纸,是用粗粗的黑色圆珠笔写的,是中文字,我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稍稍放松了下来,我读了起来:
纯洁:您好!
我才是真正的白玫瑰网友,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网上与你聊天的……
我的心一霎又“朴朴”地狂跳起来,我不用看最后的署名已经知道是谁了?我继续看下去。
真不知该从何说起,过去的一切就像梦一样。


第二部分贝拉的总统套房之夜(3)

我是在3个月前,偶尔读到刊登在纽约的一份华文报纸上的《9·11生死婚礼》的精选连载后,得知你悲伤遭遇的,我那些天很不平静,我想这一切怎么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我深深地自责,仿佛你一切曲折的人生故事都是因为我一手造成的,如果你当初嫁的不是我,或嫁给的是一个真正能够呵护你的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的我,那么,那一切都可以避免,你也不会漂流四海,吃尽了大风大浪的辛酸苦涩。都怪我不好,现在说一切都已经晚了,我对不起你。
让我还是从你逃离我家那不堪回首的一幕说起吧,你也应该了解我的那15,6年是怎么过来的。
你不辞而别的那天晚上,我父母从亲戚家回来,就发现原被我母亲塞在她垫被下的你的护照没有了,我这才发现问题严重了,非常严重,我连夜赶到上海你母亲的家,她说你并没有回来过,还独自躲在卧室里哭得泣不成声,我当时那个急呀急得团团转,我担心你会不会出事,因为你在上海的亲戚并不多,你最亲近的鹤龄舅舅家我也去找过你,根本就没有踪影,我立刻召集了所有的哥们,还有父亲的几位老部下,让他们都到上海会合,我们商量下来你一定会很快从虹桥机场离境,所以,我们找了在机场武警总队出境管理处的朋友,让他们如果发现你离境就扣留下你,同时我们的人也日夜轮流着守候你,因为虽然每天前往东京的航班并不多,但生怕一不小心,你会前往日本的其他城市或者从香港转机。
可是好多天下来,就是不见你的影子,大家都无精打采,疲劳不堪,眼光也黯淡了,因为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大伙儿都想回家了,记得那是大年夜的下午,我和大胖守在虹桥机场,大胖无意中提醒了我一句,他说纯洁会不会坐轮船走,因为他知道中日轮渡公司有从上海出发到日本神户,横滨等地的远洋轮的,我当时判断可能性不大,因为坐轮船要在海上颠簸几天几夜,而且我对他说纯洁平时都会晕车,更会晕船了,可能性不大,但为了防范于万一,我让他留在机场,自己则去公平路码头,我找到武警总队值班的边防检查小队长,他告诉我说刚有一辆轮船是前往日本横滨的,他用手指了指那艘已经起航的轮船对我说,我让他查一下这些天中有没有一个叫王纯洁的乘客前往日本,他翻了一下出境纪录说,不错,是有一个叫王纯洁的女孩,就在今天这艘轮船上……
那一刻,天昏地暗,我怎么描述那一刻我整个人遭遇到的十二级地震,我拉着小队长的手臂说:“同志,你无论如何要帮我这个忙,我求你了,我要跪下求你,命令他们把船开回来,王纯洁是我的妻子,她是逃走的,一定要把她抓回来……”(我都记不清当时还说些什么了,总之是歇斯底里地发疯了,但我却一直没有忘记那位小队长的话,他说:怎么可能,就是你爸是邓小平也不可能,除非你出示国际刑警的拘捕证)
我不知道是怎样跌跌撞撞坐上火车回家的,之后的一切,你已经知道,是的,我疯了,无奈之下,最后我被亲戚送到了上海精神病院……
我用了2,3年的时间才慢慢康复过来,但这2,3年时间里发生过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没有读到过你写给我的那封信,你请日本律师来中国办理离婚的事我牙根儿就不清楚,一切的一切,母亲与亲友们都瞒住了我。出院后我的精神状态渐渐好转了,但总是沉默寡言,郁郁寡欢,母亲不知为我抹掉多少泪,我父亲爱儿心切,整天唉声叹气,我生病后,他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终于积忧成疾,在92年年底去世了。
父亲一去世,一向门庭若市的家立刻就门庭冷落了,让我和母亲悲叹世间的人情冷暖。
我的状态日趋正常后,亲朋好友陆续开始为我介绍对象,那位将军的女儿小红也经常来看我,她尽管已经结婚了,但心里爱着的人始终是我,她对我母亲表示,只要我接纳她,她马上就与她的丈夫办理离婚。
但我对你还不死心,总认为你哪一天在东京呆不下去就会突然回家了,(是的,我确定你一定就在东京,要是你去大坂就不会坐上去横滨的轮船了,我知道横滨离东京简直就像在同一座城市)我总这么想,你的生活能力很差,长期以来一直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生活,你撑不下去,一定会回国的。于是,我不断地打听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生活情况,他们说在日本,最普遍的就是女人当陪酒女郎,男人背死人……我了解你,你这么清高死也不会去干那个的,但日本的消费水准很高,你又没带什么钱,怎么付得起昂贵的学费生活费呢?而且令我相信你会回来的另一个理由是我们毕竟是结发夫妻,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当哪一天你知道我阿根为你疯了的时候,你这么善良,一定会像电影中的简爱那样,回到双目失明的罗切斯特身边的。
但是,你再也没有出现,你就像那颗最亮的流星,刚在我的头顶上闪过,瞬息就没有了踪影。
最后一步路,就是我要去日本找你。
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办成了赴日的就学生签证,我报名的那所新富士语言学院坐落在东京最热闹的新宿区,但我仅仅只去上了一天的课,就没再去过,对于我,根本不想呆在日本打工读书,我只是通过这个形式可以拿到半年有效签证,有足够的时间找到你。


第二部分贝拉的总统套房之夜(4)

我在所有中文报纸上都刊登了寻人广告,什么《中文导报》《留学生新闻》等等,但一无所获,我向不少华人团体打听你,都告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我没有放弃一丝希望,我在人群里走路时,都在注意身形与你相似的女子,生怕与你擦肩而过。我还特意去了位于港区的中国驻日本大使馆,同样是没有一点你的消息,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道曙光出现了……
那是一天上午,我按惯例在池袋车站的一家华人杂货店买了一份中文报纸,随手翻开一看,在文化新闻版面上就看见了你的一张照片,我心跳加速,急忙看了全文。原来是你用日语写的一本小说《春色无边》已经拍成了电影,文中说你将会与导演及主要演员出席影片首映式,那一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高兴的快要跳起来了,我忙跑回住所,一个人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地看那篇短文看那张你的照片。
但不知怎的,越看感觉越伤感,刚才的那股高兴的劲儿烟消云散了,纯洁再不是我的那个小鸟依人爱哭鼻子的妻子了,她在日本已经是名人了,东京大学的研究生,朝日新闻社的国际记者,畅销书作家,这一切似乎与我心中的纯洁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了,我还能面对她吗?我现在是什么?什么也不是,我有什么荣光的脸面去见她,而且我的出现会不会惊扰她,让她像看见魔鬼一样惊恐万分地躲闪?如果是那样的话,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干脆就不去见她了,但我做不到,我来日本是干嘛的?我要见她,看看她好吗?还是那温温柔柔的样子吗?一个晚上反复思想斗争下来的结果是我要去看她,但选择远远地看她,如果她一切都很好,那我就默默地祝福她,我也算了却了一件心事,下周卷起铺盖就可以回国了。
在座无虚席的首映式上,我买到的是站立的票,我进场时,两旁过道已站了不少观众,我不断地往前步步移动,站到了最前排,我架上了望远镜,我一眼就看见了站立在舞台上的你,几年不见,你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了,你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纯粹的日本小贵妇,亮丽丰润,穿戴不凡,长发飘散,气质好极了,这令我无地自容,我朝后退缩了几步,生怕被你看见,正在这个时候,我旁边的两位中国观众在窃窃私语,一个说你快看呀,那个站在王纯洁桑身边的美国男人就是电影中女主角的亲生儿子,还有一个说,“他不是别人,他就是王纯洁桑的男朋友啊,真是第一次看到,听说是华尔街的才俊,好般配甜蜜的一对。”
我听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我拿下望远镜,我的双腿不断地往后挪着步,越来越远了,远的已经看不见那个叫王纯洁的陌生女子了……
我退出了影院,踉踉跄跄地回去,几天后,我沮丧地回国了,从此,再也没有去过一次日本。
回国后,我很痛苦,精神差一点就要二度崩溃了。这时,小红一直来安慰我,她还执意要拉我入股做生意,她说事业上忙一点就会忘记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于是我们就与另两位高干子弟一起创建了房地产公司,没想到几年下来我们的生意会做得那么大,每一位股东都获得了极大的盈利。
我一直没有同意与小红真正走到一起,我们是情人,我也说不上自己怎么会一步步地成为她的情人的,但我始终不赞成她离婚。
导致我与小红分手的原因是这样的。
有一天,我去上海出差,在入住的新锦江饭店总台,一位女子深深吸引了我,她稍稍比你矮一点,也削瘦一些,但却与你长得很像,我第一刹那还真以为那是你呢?于是,我就热情与她攀谈,之后还约她吃晚饭,原来她也刚结束了一次短暂的不愉快的婚姻,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之后我就火速地与她谈婚论家,她不是别人,就是来接你的陆露,是的,陆露就是我的妻子,她大你一岁。记得我们在网上聊天时,我完全是以她的角色出现的,当你提出要看我的照片时,我就把她的照片传给你,让你不怀疑那个叫白玫瑰的网友是一个长得与你如此相像的女子,你更应该可以畅所欲言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选择陆露当妻子是为了一种什么难言的情结,看看你此刻大厅套房四周盛开的几千朵白玫瑰吧,看看,你再看看,你就知道我难言的情结是什么了……
她除了像你的容貌,像你的善良外,其他都很普通,但这已经足够了,足够弥补我心中的那道空缺,风风雨雨下来,难道不是平平淡淡才是真吗?我与小红摊牌后,就退了股,结了婚,我们于3年前办了来美国的投资移民,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当爸爸了,我可爱的女儿安琪快4岁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来美国生活也是为了孩子着想,想当初你出国几年成就竟那么大,成为东京的一道光环,真是令我吃惊,我们这一代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一切梦想寄托在女儿的身上吧。
还有我妈现在也与我们一起住在纽约,终日弄孙为乐,自从遭遇到我出事的打击,还有体会到我父亲离世后的苍凉,妈整个人也完全变了,再也没有什么锋利的棱角了,都被命运磨平了。前些日子,她看了你在报纸上连载的小说后痛哭了一场,她对我说:“阿根,妈知道你的心一直是为谁在跳动的,妈对不起你,当初真不应该为难这孩子啊!真想见她一面,向她道声歉意,让她再也不要嫉恨我这个有封建思想的老太婆,要不然我死不瞑目啊!可怜的孩子,后来一个人东闯西荡的,受了那么多的苦……”说到这里母亲就呜咽了,纯洁,这总统套房的白玫瑰之夜(我特意让酒店用5千朵白玫瑰装点的)既了却了我的白玫瑰情结,也替妈表达她的歉意和忏悔吧!还希望这么多的鲜花是为了迎接你新的玫瑰人生,纯洁,你是出类拔萃的,我到死都会为曾经拥有你而感到自豪骄傲,因为你曾是我深深爱过,也可以说是今生的最爱,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上外的校园,我们如花的岁月和初恋,还有你成为我妻子的那短暂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第二部分贝拉的总统套房之夜(5)

我再也写不下去了,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纯洁,坚强地站立起来,你生活的路还很长,你在天国的华尔街未婚夫会保佑你的,我想天国就像这白玫瑰总统套房之夜一样美丽,在今夜的梦里,你一定会与你的格兰姆相遇的,纯洁……
阿根
2002年9月 7日于纽约
看完这封信时,泪水也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
阿根,阿根,我一边轻轻地唤着这个名字,这个被岁月风尘已久的名字;一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洗手间里,用热毛巾拭去满脸的泪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白玫瑰网友就是阿根啊!我怎能想到呢?我做梦也不可能想到的。
我的心随脸上的热气,也顿时暖烘烘的,我失去了格兰姆之后,并没有失去这个世界给我的爱啊!有那么多的人都在爱着我,这不是爱情,但却比爱情的力量更大,阿根的这份感情,在我此刻读来已经超出个人的恩与爱了,它是来自我故乡的兄弟姐妹,我的民族,我的国土对我的一种不舍的挚爱,那种爱就像这处处的白玫瑰,散发着纯净的芳香,那种爱更像总统套房这么宽大无际和高贵……
我的眼前浮现了阿根的那双眼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刻,他看着我,他痴痴地看着我,那目光直直地射来,毫无收敛地充满了爱欲,他总是这样看我的,因为他在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女人,他看自己的女人时,总是这么夺人神魂,仿佛要把玫瑰花含入嘴中,吞进肚里,每一次的四目相对,最后退缩躲闪的总是我,我只能闭上眼睛被他彻底吞噬,在痛苦般的甜蜜中呻吟,我看不见,但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一定是更加放肆了……
但此刻,我看到阿根的这双眼睛却清澈见底,满含着关爱,只有爱,没有丝毫欲的东西,他成了我兄弟般的原乡情。
贝拉的总统套房之夜是一个终身难忘的白玫瑰之夜,那是2002年9月8日,我通夜都没有合眼,在纽约的初秋,在鲜嫩欲滴的玫瑰花丛中,我一遍又一遍地在白色的钢琴上弹着《神秘花园》那醉人的乐曲,我仿佛又回到了青春的大学时代,白玫瑰的我和黑牡丹的燕子,手挽着手,如公主般骄傲地走在“上外”的校园里……
在琴声里,我回家了,那是阿根家的深院大宅,陈旧的大厅里很不和谐地放着一架雅马哈的三角钢琴,对,也是白色的,在那个落雨的黄昏里,我像小鸟一样唱着欢乐的歌,我灵动的指下流出了成串的琶音,那是泉水叮咚般的仲夏夜之梦……
我又用钥匙打开了我们位于曼哈顿公寓的顶层的家,好久没有回来了,天窗下的白色钢琴上已经积满了厚厚一层尘埃,我用湿布轻轻地拭去灰尘,然后坐下,我弹的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弹着弹着,我感到谁的一双温暖的大手落在我的肩上,柔情蜜意地摩挲着,我不用回过头去,我知道他是谁?
弹着弹着,我又走进了挪威的森林里,在暮霭之中我和John是那么疯狂,四周静悄悄的,远近都没有一点人声,只有森林的鸟虫在鸣啭,只有在夜风中,树叶沙沙的作响夹杂在我们的喘息里,异国情人的呻吟欢叫在午夜森林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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